所谓教坊,映紫的表达已经是相当含蓄。
城东的柳林街,众所周知便是京城里最具盛名的烟花之所。
褚浔阳换了装束,连青藤都没带,只带了青萝一个,由曾管家陪着出的门,去的是素有柳林第一楼美誉的锦上花。
彼时华灯初上,正是各家楼子开门揽客最热闹的时候。
褚浔阳和青萝都做了男装打扮,衣物特意选了不起眼色泽和料子,妆容也仔细的处理过,再加上两人都有习武,言行举止之间也没有女子的矫揉造作,掩饰身份不在话下。
曾管家在二楼不起眼的位置要了一个雅间,说是雅间,实则也只是用半道珠帘遮掩视线,不妨碍里头的人观看表演和打量人群。
“台上的那个弹琴的清官点翠,还有那边穿枣红衫子的妙仙儿,都是我们的人。”曾管家一边敏锐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指点道,“一会儿属下把两人叫来给郡主考校一番?”
褚浔阳瞧着外面大厅里灯红酒绿的热闹,闻言,漫不经心道:“不必这么麻烦,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差事,我在这里看看,随便挑一个就是了。”
从心理上讲曾管家是觉得这样的地方本身就辱没了褚浔阳的身份,更是不想她和那样身份的女人有所接触,自然也没坚持。
中途曾管家出去了一趟,褚浔阳也没问,只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瞧着楼下点翠和妙仙儿两人的举动。
台上点翠一曲奏罢,便有客人嚷着要她过去陪酒,其中两桌的客人吵闹的厉害,最后不知怎的就为了抢人要动手。
“哎哟我的爷,这是怎么了?有话要说,有话好说,可别伤了和气。”鸨母急匆匆的出来打圆场,拽着点翠上去告罪。
点翠的模样生的十分纤弱,眉宇间一股淡淡的愁绪点缀,我见犹怜。
那鸨母拽了她过去,她这赔罪也是赔的别开生面,嘴上说是自责,一边就抽了帕子抹眼泪,迂回劝诫双方的话是半句也无。
褚浔阳在珠帘后头看着,忍不住哑然失笑:“这位点翠姑娘,当真是个妙人儿!”
话音未落,两拨人就是为着博得美人一笑争执的愈发激烈起来,谁也不肯想让。
“她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尤其还是有特殊用途被人安插在这里的棋子,遇到这种事肯定是要顺水推舟大事化小的,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生事的。”青萝不悦道。
曾管家刚从楼下上来,见到下面乱成一片的场面也是眉头直皱,刚要说话,褚浔阳已经果断的开口道:“点翠!就她吧!”
一锤定音,说完已经一撩袍角下楼去了。
青萝十分诧异,忙不迭跟上去,不解道,“主子,那女人瞧着就是个不安分的,你若是用了她,恐着以后她会生出外心思来。倒是那妙仙儿看着要沉稳,当是个忠义本分些的。”
“我又不用她去杀人放火,要她的忠义和胆色做什么使?”褚浔阳耸肩,却是不以为然。
对于褚浔阳会选点翠,曾管家也始料未及,也跟着上前两步道,“小主子若是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去别家,对面的环翠阁里也有——”
“不用了,就是她了,这个点翠,甚好!”褚浔阳道,抬手打断他的话,就快步下楼离开。
这里人多眼杂,曾管家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跟了出去。
回去的马车上,褚浔阳就对曾管家问道,“通常这类人要启用了,你们都是如何处理的?”
“人都是事先训练出来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待要送出的去时候都会先灌了绝子药。”曾管家道。
因为褚浔阳还没出阁,曾管家跟她说这些的时候便有些不自在,解释道,“郡主是知道的,这样的人虽然不是暗卫死士,但也无甚差别,一旦叫她们有了子嗣就是弱点,以后不好掌控。”
褚浔阳点头,手上摩挲着腰间佩玉思忖片刻,然后才道,“告诉下面的人,这个点翠尽快安排,寻了合适的机会就把人给送出去,至于你说的绝子药,也不用灌了。”
“郡主!”曾管家讶然的提了一口气,不解的看着她。
“我说过,我放她过去,不是为着杀人放火的。诚如你方才所言,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好掌控了,可也同样,只有有了弱点和希望的人,才能激起她的斗志,这样后面的戏码唱起来才会精彩纷呈。”褚浔阳的眸子流转,笑的别具深意,“回头你照我的吩咐叫人传话给她,指给她一条路子就别再管了,告诉她,从今以后没有人会再约束她的所作所为,至于她自己能爬到多高,就全凭她个人的本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把点翠从他们的名单里除名,以后生死富贵各不相干。
褚易安训练这些人的时候都不是以东宫的名义,而且做的十分隐蔽,连曾管家都是拐了几道弯在暗中操纵,所以莫说是点翠那些最底层的卒子,就是负责训练她们的人也都不知道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
这么放了点翠出去,褚浔阳也不怕她日后反水想咬出东宫的小辫子来。
曾管家听了她这一番话才是茅塞顿开,眼神不觉的一亮,露出赞许的笑容道,“是,属下明白了!”
“嗯!”褚浔阳笑笑,“这件事尽快安排吧,不赶紧的给他们找点事做,我怕是他们还要不安分的四处点火。”
车马远去。
街道另一头,灯火阑珊,映射出男子唇边饶有兴致翘起的弧度。
“主子,浔阳郡主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的。”映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