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跨进院子,方氏就已经察觉了动静,回头看过来。
她面上有难掩的心虚的表情,底气不足的唤了一声,“少将军!”
私底下,她对褚易安还保持着前朝时候遗留下来的称呼。
褚易安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目不斜视的往里走,和她错肩而过的时候才冷冷说道:“你跟我进来!”
言罢,就当先一步推门进了屋子。
方氏跪在那里,先是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然后才一咬牙,起身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门关上。
方氏抬头的时候,褚易安已经坐在了屋子当中的圆桌旁边,还是一副冷然又没有过多情绪流露的脸孔。
“说吧!”褚易安道,直接就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的开口。
“我——”方氏脱口想要说什么,可是话才一出口,紧跟着马上就是话锋一转,屈膝跪了下去道:“是我疏忽了,当时只唯恐是人多眼杂,所以就事先调开了帐篷外面的士兵守卫,这才让人有了可趁之——”
她的神色镇定,出口的字字句句也都是简短有力。
褚易安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冰冷,而带着强烈的威压之势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方氏的声音戛然而止,愕然抬头看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褚易安似乎并不想要去和她的视线接触,却是移开了目光,看着屋子里侧灯影映照下的帷幔。
“少将军——”方氏怔了一怔,然后才斟酌着开口。
“兰幽!”褚易安听着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又要绕弯子搪塞,本来就几乎压制不住的火气就那么一瞬间的爆发出来。
他忽而起身,直接扑了过来,单膝落地,手指已经卡住了方氏的咽喉。
灯影下,这一刻,他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了一种愤怒又阴暗的,近乎扭曲的表情,目光死死的盯着方氏的眼睛,冷声道:“因为涵芯信任你,我才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这些年你做什么,我从未过问,我也没指望着要你对我尽忠,现在——我就只问你一句话——芯宝,她到底是不是涵芯的骨肉?”
他的手,稳健有力,指腹处的老茧蹭在皮肤上,叫人感受到的是实打实的威胁。
方氏被他卡的呼吸一窒,却是用一种愕然又陌生的眼神的看着他,道:“少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褚易安道。
他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相反,反而是个脾气很差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伪装的好,这些年来都鲜有爆发的时候。
他死死的逼视方氏的眼睛,那脸色看上去着实是吓人的很。
“那桂婆子的话您也是听到了的,小郡主是我亲自抱回来的,当初也是公主殿下亲手将她托付予我的,这怎么会有差错?”方氏说道,说话间眼中也流露出些许沉痛之色,“就因为那婆子偷听到的两句话?少将军,您这是在怀疑小郡主的身世吗?”
“我不是因为那奴才的话才怀疑的!”褚易安道,死死的逼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而是因为今天在御书房里你的反应。如果芯宝才是涵芯的女儿,你却又何故对琪枫的处境那般忧虑,甚至当众就沉不住气了?兰幽,我可以不过问你的私事,但是这件事——今天我要你一个明确的交代!在芯宝和琪枫之间,你果然还是看重琪枫更多一些的,不是吗?如果真是如你当初所说,他就只是你为了掩人耳目才刻意抱回来的,那么你现在就解释——今天在宫里,你到底因何失态?”
按理说褚易安追问起这些,方氏是应该心慌的,但是她既然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就是一直准备好了要接受对方的询问。
所以这会儿,她便是用一种意外又苦涩的表情看着面前盛怒之下的褚易安,悲声道:“少将军,当初我抱琪枫回来的时候就都和您交代过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郡主虽是以母女的名分寄养在我名下的,可我若是要和她走的太近,将来一旦东窗事发,就只会让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不是我不想对她好,也不是我不想与她亲近,而是为了她的安全,我不能那么做。而至于琪枫——这场戏,不是一定要做在了人前才行吗?我若是对他的处境全无动容,您的那位父亲,怕是马上就又要起疑了吧?”
这一番说辞,她是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酝酿了一路,所以这一刻对答如流,几乎堪称完美而不留破绽。
褚易安盯着她的眼睛,听她说话,可是一直听到最后,眼中那种冰冻了一样的情绪都还是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方氏被他这样的盯着,虽然面上强作镇定,但心里却难免忐忑的打起了鼓。
“芯宝——真的是涵芯的女儿?”许久之后,褚易安却还是执意重复着又问了一遍。
“少将军您还是不肯相信我?”方氏被他这么盯着,已然快要把持不住,唯恐自己露出破绽来,她干脆就做恼羞成怒的一把甩开对方的手,站起来,走到一边背对着褚易安,怒声道:“就算你怀疑我,却应该相信自己看到的。小郡主若不是公主的骨肉——她小时候的模样,和公主可是像了四成了,就是现在,那鼻子眉毛也都是一模一样的,什么都能做假,唯独这血脉之间的关联是不能的!”
方氏说着,脸上就露出些许沉痛的表情,霍的转身,再度看向了褚易安,满面凄苦道:“我知道,因为这些年我对她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