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池把保家符折起来放怀里,准备回去再打大松子算账。她取出放在乾坤八宝囊里的糕点边走边吃, 准备去封家。她刚穿过内城主干道中间的十字路口, 就听到王二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池子”,然后便见到王二狗脚踏随缘天书从空中落下来。她咽下嘴里的糕点, 问:“有事?”
王二狗看到龙池吃的是他送的糕点,顿时露出满脸笑容,说:“没事……”
龙池听他说没事, “哦”了声, 扭头就走。
王二狗说:“那个……我打算回云州了。”
龙池头也不回地挥手:“后会无期。”
王二狗在龙池的身后大声喊:“如果有什么事, 让大松子给我传个信儿。”
龙池回头, 挥手,大声回:“我有我师姐,用不上你。”她想了想,喊:“王二狗,别再被你爹利用了。你有仙宝传承, 自立门户多好!”
王二狗大声回:“好。”
龙池又再回一句:“后会无期。”又挥挥手,然后继续往封家去。
醉月楼上
北殷若雪推开窗, 懒洋洋地偎在窗前, 神念望向大街上隔着几丈远互相喊话的两人,轻声感慨句:“少年少女心呐!”仰起头,一壶烈酒一饮而尽, 眼前浮现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年龄的翩翩少年郎模样, 唇红齿白, 模样生得极好, 笑起来特别好看,像有阳光照在身上,那双眼睛像极了龙池的眼睛,清澈干净。他的剑上扛把剑,腰间一壶酒,说,人呐,就该肩扛剑,腰悬酒,随心随性,仗剑天涯,潇洒人生。他腰上的那壶酒,他从来不喝,他说,这壶酒叫红尘。红尘三千界,醉梦人生,梦醒,人非。他有舍不下的人,舍不得喝这酒。
他躺在雪地里,殷红的血飞溅在皑皑白雪上,火红色的彼岸花自他的鲜血中绽放,火红的花覆盖着火焰,那火,冷极了。他把他的酒给了她,说:“舍得他,或者是舍不得他,都喝了这酒。”他躺在她的怀里,把酒给她,笑得灿烂,“若雪,能死在你怀里,我好开心。”然后,他便化成了漫天的花瓣,漫天的彼岸花岸,风穿过花瓣,花瓣乘着风,飘落在雪地里,飞在空中。冰天雪地中,开满了火红如血的彼岸花。那花,开了三天三夜,烧了三天三夜。
他是一只花妖,自称长在黄泉畔的白骨上,是从一位死在黄泉的大能修士的尸骨上长出来的。他说,红尘,是酒,也不是酒,酒里是芸芸众生。他笑着说:“这酒啊,苦的——”然后哈哈大笑。
那是她喝过最苦的酒,苦到让人落泪。
一壶红尘,醉梦三十载,她在梦中走过红尘三千界,她在梦中悟道,成为最年轻的凝婴修士,她领悟了清风剑域,她能以剑法呈现出花海的景象,可世上,再没有他,也再没有第二壶红尘。
这酒啊,苦的!
苦到落泪,还得笑着面对,那不是酒,那是红尘,还有人生。
后会无期。
北殷若雪看着龙池肩上扛着剑,嘴里叼着糕点,一派洒脱模样,轻叹句:“真好。”无忧无虑的不知愁,真好。
龙池去到封家,想着大清早的,就登门拜访不太好,于是翻墙直接找到封十九住的地方。
封十九的住处没变,还是之前的小院子,不过门口多了护卫把守,房顶上还有值夜的护卫躺在房顶上。守了一夜,还没换班,身上还沾有露水。她落上去时,吓得护卫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见到是她,赶紧抱拳。龙池拣了块碎瓦,朝正坐在院子里埋头专著看功法的封十九扔去。
封十九被碎瓦砸中,疼得“咝”地一声,抬起头见到龙池,赶紧起身抱拳,“见过龙池少主。”
龙池问:“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封十九扬扬手里的那卷书。
龙池看着有点眼熟,关键是那字体眼熟。
她说:“扔上来给我看看。”
封十九没舍得直接扔,跃到房顶上双手呈给龙池。
龙池翻了两下,发现果然是南离九的笔迹,写得还挺玄奥的,大致上就是讲究以人为容器,外淬体内修神,走内外兼修,**成圣的路子。她翻了两眼,没兴趣,说:“南离九把天级功法给你了呀。”
封十九把功法收下,塞进怀里,说:“给了!南宫主还同意我抄几本送给我爹和叔伯他们,我也送了,封家长辈人手一本,也不怕抢。”他顿了下,又说:“我们家没有高阶大修士,又经过大清洗,外面都觉得我们封家没落了。虽然现在有南宫主护着,大家不敢妄动,但怀璧其罪。不过嘛,东西多了,人手一本,也就不值钱了。至少,我这在您这里挂了号的人,是安全的。”
龙池问:“想当城主吗?”
封十九把头摇得飞快,连连摆手,“我想专心修行,然后入玄女宫。”他笑笑,说:“我听人说,您在醉月楼的那一顿,是按照灵石收费的,如果有谁愿意用银石兑换成白银,得值两三亿白银!两三亿啊,封家累世财富,数千年的经营积蓄,秦州城第一世家,库里也只有几百万两银子,这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可我听人说,不要说两三亿两银子,就算是再加一座金山,也换不来您的那桌酒菜。灵石与白银,那就是黄金与黄土的区别,修士与凡人,那是灵与凡的差距。辛临水还是城主呢,不仅自己死了,还祸延家族。”他拍拍胸脯,说:“我有这个,不缺天资,总想走得更远些。”
龙池托着下巴,犯愁:“秦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