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跑到大明宫的时候,武后已经在里面和李治谈了许久,见李治慌慌张张闯了进来,不禁皱眉:“弘儿,怎么这般冒失,也不通传就闯进来,没看到我和你父皇在议事么。”李弘低下头认错到:“是弘儿冒失了,还请父皇母后责罚。”李治笑道:“无碍,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弘儿急急忙忙跑来所为何事?”

李弘先是施了一礼这才禀报道:“父皇母后,儿臣是为宣城姐姐的婚事而来。”武珝一听,不禁怒斥道:“弘儿,你堂堂一个太子掺和到公主婚姻大事里做什么,还不回去好好温书。”李弘并未罢休,义正言辞地说道:“母后,儿臣既已知晓宣城姐姐之事,便断无可能放任不管了!”武珝气急:“你是一国储君,不好好学着议政处事,成天掺和到后宫事宜中来,成何体统。”

李治见母子二人竟是争吵起来,遂出言制止道:“弘儿仁孝,媚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争执。”又转头向李弘说道:“弘儿你误会你母后了,你母后方才与父皇已经给宣城商量了一门好亲事,你这堂堂太子竟是如此毛躁,还不跟你母后道个歉。”

李弘闻言,低下头向武后做了一揖:“原来母后早有打算,是儿臣莽撞了,还请母后原谅儿臣。”武珝挥了挥手:“你毕竟是我亲生儿子,母后又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李弘答道:“儿臣多谢母后宽宏大量,只是不知母后给宣城姐姐许配的是什么好人家?”

李治笑道:“你宣城姐姐年纪大了,眼下也只能委屈她下嫁了。你母后举荐的是颍州刺史王勖。”李弘一听便觉不对:“父皇说的可是克死三位妻妾的那位?”武后打断道:“宣城贵为天之骄女,命格自是极上等的,怎会被克,堂堂公主下嫁给他,他必定感恩戴德报效朝廷,岂不两全其美。”李弘闻言摇头道:“可是坊间传闻,这位刺史性情暴虐,三位妻室皆是被他活活打死。”武珝争辩道:“这坊间传闻怎么可信,你可知颍州地处沿海附近,邻居多个州府,若是能掌握颍州,大唐将安稳许多!”

李治打断道:“怎么又争辩起来了,弘儿,这坊间传闻毕竟是传闻,我却听闻这位刺史温恭有礼,朕就已经决定了,王勖便是这驸马之选,此事你也莫要参合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上早课,朕有些乏了,媚娘你们也退下吧。”

李弘见父皇已经有些愠怒了,只得不甘心地跪安,往回走去。武珝也跪安离去,她心里知道,这个如意算盘自己算是打响了,真正撬动这位君王内心的怎么会是一个备受嫌弃的女儿的终生幸福,自己最后那句话才一语中的,对一个君王来说,若颍州安定,牺牲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这个弘儿,三番两次与自己作对,是得敲打敲打了。

李弘怒气冲冲回到寝宫,苏成看见主子又如起初那般噘着嘴,便开口劝解道:“殿下又是怎么了?怎么这般不高兴。”李弘气哄哄道:“母后居然将宣城姐姐许配给一个粗鲁莽夫,只为保颍州一方安定。”苏成叹了一口气,劝慰道:“殿下,宣城公主乃戴罪之身,能够出宫已是恩赐,又何必在乎是否被利用呢”。李弘反问道:“错的是她母妃,她又何错之有?她现在唯一关心她的亲人也死去了,你让她孤苦伶仃没有靠山去嫁给一个暴虐成性的人,她要如何自处?”

苏成见太子殿下又在生闷气只得劝慰道:“殿下这世间的人,你能救下多少呢,即便你一一救下,难不成还要日夜守护着?现在皇上心意已决,圣旨一下,殿下若还要理论,那边是忤逆犯上,违抗圣旨,到时候便是累及整个东宫,皇后娘娘也会受到牵连,这是殿下想看到的吗?”

李弘听罢颓然低下头来,喃喃道:“我以为我站在这皇城仅次于大明宫的高处,没想到竟是连一个无辜生命都挽救不了。难不成非要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吗?”苏成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嘴,紧张的看向四周,好在东宫偌大,皇后怕婢女带坏太子便只允了她们在外间伺候而李弘对又不喜屋内人多,故寝宫内只有苏成一人伺候。苏成紧张说道:“殿下慎言。”李弘说完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四下望望,一片安静,遂放下心来。却突然瞥见苏成气鼓鼓皱着眉瞪着自己,甚是可爱遂伸出舌头,舔了舔捂在嘴边的温香软玉。

苏成正在生气,突觉手心一片湿润,再看李弘眉眼弯弯,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把手缩到身后。李弘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东宫寝殿内又是欢声笑语,一片祥和。而另一边的杨府,可就没这么欢快了。

“凭什么?我女儿也是杨家人,为何不能入宗祠?”杨思俭盯着眼前的族老问道。杨恭儒是杨家祖宅推举的长老,修订族谱都归他管,四年前自己的儿子因为在酒楼与人发生口角,失手将人打死,被捕入狱。他跑到杨思俭府上,托杨思俭去顺天府说情,可是杨思俭居然门都不让进,自己儿子至今还在大牢蹲着。今日杨思俭带着杨青蔓来入谱,也别想这么容易。

杨恭儒见杨思俭已然发怒,却仍不紧不慢捋了捋胡子,轻声说道:“这孩子出生年月不详,又来路不明,我怎么让她入谱,难不成我在这族谱上写上此女乃杨大人你夜宿青楼歌姬,一夜fēng_liú所诞下,生辰不祥?这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吗?”

杨思俭怒道:“这孩子生辰我早已拟好给你,你照实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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