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单的声音还在手机里吼呢,苏爱爱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嘿,爱爱姑娘!”
苏爱爱心直跳,回头,玻璃门前,有个大男生背了个斜挎包,风尘仆仆的对她笑。
川流的人群中,他眯了笑着的眉眼,微弯了腰,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亮了虎牙,偏了脑袋痞痞的笑,他问:“想我了没有?”
苏爱爱瞪着这个男孩的脸,不是上次还那么生气吗?不是说“静一静”吗?
太狡猾了,太可恶了!
他就这样的来了,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解释到底做过了什么?
只是这样轻轻的笑着,玩笑般的说着:“嘿,想我了吗?”
让她能怎么回答,让她一句悲伤的话都说不出来。
“哇”的一声,她哭出来,抱住他的腰哭了出来,不顾车站前有多少的人,不顾是不是有人停下来看了热闹,她就这样头埋在他胸前,抱着他的腰哭出来。
这几天,在家里,对父母,她只能说:我高中时的一个同学没有了,我回来参加葬礼而已。
对着烈情的时候,她也只是细细的啜泣,都在害怕彼此的哭泣,让对方的悲伤增大。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的,靠在他的胸膛里,在人来人往都面无表情的车站外里,在十月南京的瑟瑟的秋风中,这般放声大哭着……
那一天,苏爱爱迁了车票,那天晚上,两人待在宾馆里。
因为他说:“我什么都不会做!”,而她相信。
两人躺在宾馆的大床上,面红耳赤的,中间还隔了一条棉被的距离。
“那个,谢谢你?”
“嗯?”
“我是说方歌的事情!”苏爱爱有点懊恼,捏了捏自己通红的耳朵。
“哦,没有什么!就是不是因为你,我如果知道也还是会去做的!”欧阳弓了弓身体,伸了个懒腰,“事实上,我很惭愧,在我看来人都不在了,收回处分有个屁用!”
眨了眨眼,望着天花板,他的确很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行动,嫉妒这把火烧得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苏爱爱不说话,的确,人都不在了,当时不查清楚,现在来做补偿,她打从心眼里觉得很虚伪。但是,能做什么呢?
在我们这个年纪,对于这样的事情,能做些什么呢?
欧阳支起头:“苏爱爱,你躺那么远干什么?我会吃了你吗?”拍了拍身边足以容纳一个人的位置:“过来!”
苏爱爱扯了扯被子,慢慢挪近。
不想没挪多少,就被他连人带被子的一起搂住。
苏爱爱伸出手来防御:“你干什么?”小拳头差点招呼到欧阳脸上。
他避了她的拳头,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这几天,很累吧?”
她一下子就不动弹了,无法动弹了。
苏爱爱抬起头,欧阳的眸子永远是那么明亮,像盛放了璀璨的星河,她有点不好意思,踟蹰开口:“那个……上次……对不起!”
他笑了起来,掐了掐她脸:“傻吧,有什么对不起的!”手放回去抚摸她的头顶。
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耙了耙,像在理顺小狗的毛,他说:“爱爱,我这人也不会说什么死了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要更坚强的话,这都是放屁,人的心不是石头,怎么更坚强?难过就难过吧,累了就哭吧,反正我在这里呢!我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
再也待不住的,迢迢的赶来,为了承接她的眼泪。
他的胸前是旅行的味道,烟草加了尘土的气息,她的泪水慢慢的湿了衣襟。
她抽泣:“我不敢看方歌葬礼上的照片!”
他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
她说:“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方歌真的不在了!”
他说:“我知道。”
她说:“其实真的没什么,不管是怎样,我都希望他是活着的,至少是活着的啊!为什么他不和人商量一下呢?……”
他没再说:“我知道!”温热的唇吻住濡湿的睫毛。
……
那天晚上,欧阳和爱爱都没怎么睡着,听时钟挂在墙上“滴答”的走,秒钟的每一动都像都在自己心上。
苏爱爱摇欧阳:“你这样跑过来,实验室的事怎么办?”
欧阳睁开闭着的眼睛:“没事!大不了就被记呗!”凑过脸来笑:“男人年轻时怎么说也得为心爱的姑娘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一回啊!”
苏爱爱脸红,又问:“那阿单说你去找……”
欧阳拉住苏爱爱的手,蹙了细长的眉:“爱爱姑娘,别折磨你老公了,都睡醒了再说!”
苏爱爱不好意思,咕噜着:“瞎说,什么老公!”扭了扭手,想从他掌里松开,却没有办法,只好闭眼睡觉。
一会,她听见欧阳的声音,低低的,轻声的响在寂静的夜里:“爱爱,我以前不相信我是那种和姑娘上宾馆能手拉手纯睡觉的,说出去也没人信,但是,我现在居然觉得,就这样手拉手纯睡觉也很好,真的!很好!”
那个晚上,是苏爱爱人生里第一次与一个男生共眠。
简陋的旅馆里,洁白的床单上,这对少男少女,就这样面朝着对方,脸对着脸,手握着手的和衣睡着。
窗外偶尔有几阵风,轻轻敲打着玻璃,那个女孩偷偷的睁开眼,满怀爱意的看着温暖的灯光下男孩的睡颜。
她闭上眼的时候,却不知道,对面的男孩也偷偷的睁开过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