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色地毯的另一头,她一眼就看到了领头的那个男人。
他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披着一身风霜雪尘,从城门外疾驰而来,犹如一叶快艇,刺破了密织的风雪,哒哒哒哒地冲了进来,像是怕弄脏或弄乱,但却在抵到白色地毯时神色一滞,骤然停了下来。
他勒马一停,后面的亦一同马群骚动起来,巨大的马嘶和滚滚烟尘此起彼伏地轰鸣声,腾涌着。
为什么她能第一时看到他呢?因为他雪白狐氅下此刻穿着一身艳红的服饰,万物皆白,唯他一个人是最特别的。
在虞子婴转过身时,一个孤兀出现在这里的女子,那一头标新立异的白发,红衣男子身后的铁骑纷纷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一个个都惊呆了。
“妖怪?!”那张脸都坏掉了,怎么看怎么人!“什么妖怪,一定是异域派人的妖人!”
就在他们惊疑间,却不知何时那名红袍男子已矫健地翻身下马,他那张阴柔冷魅若幻影不可捉摸的面容因为红衣更显几分鲜活真实,一肩雪白的狐氅,一袭妖艳的红衣,他像入梦一般,一步、一步地来到她身前。
定定地看着她,视线过于专注,最后变成了深深地凝视,那般深刻而绻缱。
他扯掉身上的狐氅一挥,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痕迹,便暖暖地披在了她的身上,牢牢捂住后,扯进了自己的怀中抱紧。
看到这一幕,那一群坐在铁骑的大老爷儿们险些齐齐摔下马跌个狗吃屎,一个两个隐住身子后,都来不及捡他们掉在地上的眼睛跟下巴。
卧槽!这还是他们那一个只有收藏癖好,却从不准任何雌雄生物接近的来者皆拒的景帝陛下么?陛下找人找疯魔了吗?竟会去抱一个满头白发毁容的妖人?!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他们快承受不了了!
在将小人儿拥进怀时,那瘦弱咯骨的触感令他抿紧了双唇,那斓晦涩难辨的视线从她**在外青白的脚趾一路往上看……似蒙了一层黯淡之色的华美金衣,这是他送给她那一百套衣服中的其中一件,它不知道禁受何种磨难,已变得失去了原先华贵耀眼的光彩。
连它都变得如此……那它的主人呢?
一张皮肉绽翻的狰狞面容,一头倾数雪白的长发,一身不似人类拥有的寒冷温度……
他仰不住指尖的轻颤,轻柔地捧着她的小脸抬起。
“头发……怎么白了?”声音依旧冷清,但细听之下便能发现那被压抑在深处的暴躁。
虞子婴被人这样紧紧抱着,感到一直都很寒冷的身体变得温暖了一些,所以并不想推开他,见他问她,便抬起眼咔巴咔巴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湿辘辘地颤动着,随着他的问题回忆,然后眼底的浑浊木讷,逐渐清醒一些她记得了,她中了寒毒……
“至皇陵开启之日我便一直在找你,这三日我翻遍了皇陵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以为……你死了。”那一双狭长的眼眸闪过某种毁灭而疯狂的神色。
皇陵?她一愣,接着一桢桢的画面从她脑海中掠过皇陵,殷圣,燕无双……惰、华,小黑……
“虞子婴,我后悔了……”
他后悔让她去参加什么鬼劳子联姻赛了,原来只想惩罚她的欺骗,想要看她为了他而认真,为来到他身边而拼尽全力……可该死的,最后被虐心的却是他!
虞子婴?是她的名字……“咔嚓!”,她体内的玄气莫名开始疯狂地自主运转起来,那被寒毒侵袭的脑细胞也开始重新活跃起来。
一直感到麻木的身躯终于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了。
看她一直就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吭,那斓冷硬的面容掠过一种恼羞成怒的神色,咬牙道:“说话……”
“说、什么?”
依旧是嘶哑难听的声音,那斓一听蹙起眉头,但心底却软了下来。
“看到了吗?这一场应你所求的纯白婚礼,喜欢吗?”
他视线瞥了一眼她没穿鞋的小脚,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看着一脸呆滞表情的虞子婴,他心情不知为何竟变得春烂花开,嘴角勾起一道极浅的弧度,这个笑既不是平常的冷笑,也不是邪笑,而是一个单纯而矜持开心的笑。
“婚礼?你……的衣服是……”
由于他的狐氅披在她身上,此时那斓身上的衣服便完全展露出来了。
他平时从不穿这么骚包的红衣,若她没有猜错这恐怕是一件……喜服吧?
“虞子婴……虽然晚了三日,但属于你的婚礼却一直留着,既然你回来了,就在今日,我们成婚吧。”
看着她的眼睛,待他郑重说完这一席话后,虞子婴看到从他身上突地爆发了一阵强光,原来像某种黑暗诅咒般的危险烙印玄束终于破碎了,像腐烂沼泽被一寸寸滋养,蔓枝,翠叶,花蕾,瓣瓣盛开,变成一朵朵纯白无暇的百合花,那美得令虞子婴失神的光斑图腾开始一点一点地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或许是因为她这一次生死未卜的再次失踪导致,他对她一直恋人未满的感情终于破表了。
她终于成功攻略了七罪贪婪的那斓,虞子婴双眸炯炯发亮,像黑夜中猎物的猫一样,热切地盯着他。
她要找的七煞之主究竟会不会是他呢?这一刻,她的心跳因为紧张,期待而扑通扑通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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