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靠在椅背上想着玉儿平日的言行,自然又想起她的懒性子,忍不住哑然失笑!就算有过人的灵性,可那至多能让她过得平顺一点儿,少受些波折!他长这么大,还真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明明天资聪颖却全用在了如何偷懒耍赖上面,别的女人不论年岁大小,总有这样那样的渴求,可从她的眼里,却看不到任何的yù_wàng。
所以,昨日震寰律师才要化她出家吧!没有尘世的yù_wàng,可不就是心在世外吗?
当时他差点脱口阻止,却没想到小丫头三言两语打消了震寰律师的念头。
听着小丫头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懒”,他忍不住摇头!有懒得这样天津地义的吗?
又想到她说的那番话,其实小丫头也有自己的执著吧!她要真心!要全心全意!
可这些,正是皇家不可能有的!再想想雅尔哈齐,四阿哥幸灾乐祸,不论那小子是否能如愿,总之,这以后的日子他难过了!
好在,小丫头在人前的规矩没出错,看得出她额娘肯定很强硬的要求过她!这样就够了吧!反正,到目前为止,小丫头没有太出格的行为。
十阿哥回宫后还与人说她又笨又胆小,四阿哥忍不住失笑,她笨?她那是呆、是懒!至于胆小嘛,四阿哥摇头,她胆子可不小,胆小她敢挂雕身上飞?胆小她敢质疑《女诫》?胆小她与皇帝对答都无怯色?别的格格,无论家世多显赫,看到他们这些皇子阿哥,都难免会或多或少露出忌惮或者卑怯,可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神情?即使她低着头,摆出最谦卑的姿态,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阴影!她的眼神那样纯净,清透,里面没有世俗的功名利禄,权势富贵,在她的眼里,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也只是众生之一……
生气吗?恼怒吗?有毁灭的yù_wàng吗?
四阿哥转动佛珠。不,他觉得轻松,觉得可贵!毕竟,唯其稀有,才更让人想要抢夺……
震寰律师为何用那样狂热的目光看她,那样急切的希望能说动她出家?不就是因为她的心性?或者,小丫头这种看待事、物无关任何尘俗法则的清明平和,就是心性圆满?
只是,小丫头是生来如此吗?她这样小,若非生来如此,又如何能比修佛多年的大师更有佛性?
小丫头长得如同白玉雕成一般,不论谁见了,都先存了三分好感;再有她不带任何杂质的目光,那种毫无机心的诚挚淳朴,但凡心胸开阔一点儿,都会带着包容之心与之相处!
只要不掺杂利益,谁会去伤害一个目光澄净、乖巧温驯的孩子?
这,就是她让皇父也愿意伸手相护的原因吧!
只是,如她额娘所言,再有三年,她就应该选秀了,那时的她若还是这样如孩童一般不知世事,不懂得保护自己,她又如何去做好一个护佑全家的主母?
若有一日,她没有了这种纯真,自己是不是会失望?皇父是不是也会失望?
转头看看那字迹不同的几张纸,四阿哥忍不住眯了眯眼,她是真的不知世事?那这几张纸所反映出来的不敢苟同又怎么解释?
伸手轻抚那明显表露出她所思所想的字迹,懂得世事后的真纯,不是比不知世事的天真更可贵?
孩童的天真会在岁月的磨厉下流失,消散怠尽,尽知世事后的真纯质朴,则历久弥新,如同大浪淘沙后留下的真金一般,不会变质,不会褪色。
只是她又如何在一家人的倾力呵护下感知外界的世事呢?
是管家?
她在皇父面前说自己跟着额娘学过管家。管家时,就得接触各式下人,各种心性,各样事情,难道她真有悟性从这些小事中看出世事纷杂?
治大国如烹小鲜,反过来说,烹小鲜是不是能看出治大国的道理?
四阿哥看看每页上的标签,忍不住笑,小丫头从第一遍开始,抄一遍写一个数字,是唯恐抄多了还是抄少了?不用说,肯定是怕抄多了!
把那些抄好的整理成一撂,从旁边拿出一张白纸,蘸上墨写了几句,想到小丫头看到自己留言的神情,四阿哥愉快地站起身,把那抄好的一撂拿起来,全带走!
小丫头的字写得不错,想来平日没偷懒,也算难得了!无意间扫到一旁放着抄好的佛经,四阿哥想了想,拿笔又添了一句,一点没客气,把佛经也带走了!
当玉儿睡得精神饱满,又吃得饱饱的来到这临时书房,看到空空如也的书桌,不由傻了。一把抓起那唯一有墨迹的一张纸……
啊——
太过份了,拿走了人家抄给太太的佛经,拿走了罚抄的《女诫》,还说什么本来没限定日子,但看她熬夜抄写,很有悔改的诚意,所以让她六天后就把剩余的全抄好送到他府上!
她有什么可悔改的?她什么时候表现得有诚意了?……
可恶的皇子,万恶的强权……
呜,又砸了自己脚的石头!
玉儿精神萎靡地趴在书桌上,她所有的出游计划都得取消了!呜,她好悲催啊……
六天后,四阿哥坐在自己的书房内,看到厚厚一撂手抄《女诫》,再想想小丫头委屈的可怜相,先前烦闷的心绪全消散了,看看站在下面垂手恭立的伊拉哩家的奴才。
“你叫什么?”
“回四阿哥话,格格给奴才改名儿叫老嘎达。”
“嗯,老嘎达,你们格格几时回府的?”
“回四阿哥话,老夫人,夫人与格格回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