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
统兵的张辽蓦然举刀站起:“弓弩手压阵,全军进攻!”
黑沉沉的平原中上万火把骤然燃起,将黑夜照耀得宛如白昼。
城墙上的晋军从充满酒肉美女的好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唐军步卒。
“敌袭!敌袭!”
晋军士卒们慌不择路地奔走相告,一时间竟忘记了守城到底该做些什么,城头登时大乱。
就这一晃眼的功夫,憋了好几天的唐军已经把云梯戳到了晋军士卒的鼻子底下。
好在慌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晋军好歹曾是春秋大陆屈指可数的强军,如今虽然处在泥潭之中,但还是很快重整了秩序。
唐军的云梯刚放上去就又被掀了下来,犹如下锅的饺子一般纷纷坠落。
镇守府里,贾华从睡梦中被报信的亲兵叫醒,边套上盔甲边下令:“赵尔,你去西门看着,其余人跟本将登上东墙头作战。”
众将轰然应诺,唯独赵尔不甘不愿。
西城墙安静得连个鬼影都没有,干嘛还非得特地让我去?岂不是摆明了不想让我赵尔立功嘛!
骂骂咧咧一路走到西门,赵尔正对着撞上一队着急忙慌往西门赶的士卒,猛然一看约摸五百来人,在全城支援东门的时候逆人流而行,显得额外显眼。
赵尔心中怀疑,当下拦住为首之人问道:“你等在干什么?为何不去支援东门?”
那统兵头目抬起头,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孔,只隐隐约约看到人行了个军礼,回答道:“赵将军,贾将军命属下等去西门守着,谨防唐军偷袭。”
赵尔一听这声音就乐了:“六子,原来是你。”
这六子原本是赵尔麾下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卒,因武艺高强为人忠厚,被赵尔一手提拔起来,不久前才擢升为旅帅,却也调离了赵尔麾下,在桐城被边缘化不少。
想到自己的遭遇,赵尔苦笑道:“什么谨防偷袭,不就是不想让我赵尔的心腹立下战功吗。小子,是我连累你。”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六子高声道,“如果没有将军,属下恐怕早就在前线战死了,此话将军以后莫要再说!”
在贾华手下郁郁不得志的赵尔闻言一震,锤上六子的肩大笑道:“好小子,我赵尔果然没看错人!放心吧,等这场仗打完,你将军我就能让那姓贾的吃不饱兜着走,到时候你六子又会是这桐城主将的心腹!”
六子抱拳:“谢将军!”
赵尔点点头,挥挥手让人赶紧地滚,免得让人看到说他们延误军令。
六子恭敬地弯弯腰,带着五百甲士消失在夜幕中。
走了没一会儿,身后一矮瘦士卒探上来问:“头儿,要不要把他...?”
“不用,做了他反而碍事。”六子被盔甲罩住的瞳孔中散发出冰冷的寒光,“赵尔不是个草包,对兄弟却信任有加,有他在还可以打打掩护。”
那士卒点点头不再说话,一队人又沉寂下来。
桐城东边打得火热,西边却安静得连鸟叫声都能听到。最初的喧嚣过后,城楼上的守卒又开始心不在焉起来,连连朝着东门的方向张望。
听说唐军集中兵力突然猛攻东门,看起来是志在必得,每个守卒都在想什么时候才会让他们去支援。
在他们走神的空挡里,徐晃和他的五百死士已经悄悄摸到了墙根边,正沿着墙砖的纹路寻找约定好的地方。
为了避免武器撞击甲胄发出声音暴露位置,徐晃和死士们都只穿了身单衣,每人仅携带一柄短剑。
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在城内的内应破开城墙后,杀他哥措手不及。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城墙另一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徐晃示意所有人贴紧墙根,不急不躁地等待着。
一盏茶、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徐晃开始感到担忧,莫非城里的内应被发现了?还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阻碍了他们的行动?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就在徐晃忍不住要开始焦躁的时候,城墙内终于传来一声炸雷似的闷响。
紧贴着唐军死士们的墙面猛然震动起来,炸雷一阵接一阵,墙面似乎开始有些不稳。
城里的内应终于行动了!
与此同时,西城的晋军守卒开始大乱,叫嚣着朝响声源头的地方涌来,徐晃隔着城墙都能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呐喊,和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中掺杂起兵器的敲击声来,应该是内应和晋军已经短兵相接。
令人欣慰的是,炸雷似的响动还在继续。
“再快一点!”
唐军士卒们默默祈祷着,希望城墙能赶紧被破开,好冲进去助里面的同袍一臂之力。
终于,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墙砖开始不断塌陷,城墙上由内而外破出一个大洞,刚好能供数人钻过。
里面的人已经被晋军扑杀大半,徐晃不敢怠慢,抽出短剑一马当先就杀了进去。
手上没有长斧的徐晃依然势不可挡,每一次挥剑就有一颗人头落下,所有人都不及他一合之力。
从陷阵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五百死士乃是唐军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每三人一组配合默契,组成了一个个微型的人命收割机。
幸存的内应还剩下不到三百人,每人都脱去了晋军甲胄方便辨认,协助着唐军向着城门的方向冲杀过去。
“看剑!”
再次收割下晋军一颗人头,徐晃的大手猛地拍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