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闹到最后,无论如何也撕掳不开了。陈氏哭喊着小赵氏害她女儿,小赵氏却根本不承认,老太太此时也已是将之前对小赵氏的感激抛到了脑后,非要小赵氏说个明白。
可小赵氏自己没做过的事,又哪里能说得清楚?
闹到最后,老太太都喊出了要休妻的话!
家里女人一阵混闹,男人们也不清闲。崔二爷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都扯了出来,说崔丰玻用家里的银子走人脉得了官位,这么些年却一份银子未带回家,完全忘了自己嚼的用的大半都是小赵氏这些年让人从地方上带来的。
之后又说大哥虽为老大,却只会花用家里,这些年家里的开销都是他二爷挣来的,可偏偏大哥住东院,他住西院。其实他根本只是插手了下家中庶务,却是管得乱七八糟,很早便让赵老太太重新接手,只单单纵着亲儿子时常去铺子庄上拿银子、取东西而已。
说完他还不尽兴,竟是又说到了当年的婚事上去。说季氏原本是说与他的,大哥横刀夺爱抢了去,娘却又与他娶了个无盐妇,还比他大了许多岁,害得他一辈子都不曾舒心过。
听到这儿,陈氏呆愣愣转头看向他,最后竟是一声爆喝扑了上去,两夫妻便撕打起来。
天地良心,崔老大的婚事是崔澜原配王氏临终前替儿子定下的,与崔老二无一分银子的关系。只是当年崔老大带着还是少女的季氏来家里玩过几次,崔老二当时还不知那是崔老大的未婚妻,见她性子温和、面貌柔美,便将她放在了心上,要赵氏去提亲。那会儿赵氏才将事情告知于他。他为此倒确实很是消沉了一阵子。
可是当年的陈氏却也真不是无盐女,单看崔瑾璧的明艳样貌,便能知陈氏当年的容色了。赵氏知晓儿子的心事,很是挑捡了一番,才选中了姿容秀美的陈氏,只是赵氏有私心,想让二子生个崔家长孙,便有意挑了比崔老二崔丰瑜大了三岁的陈巧巧。
可即便如此,两人当年也是恩爱过一阵子的。只是崔丰瑜喜新厌旧,很快便又重新开始了花天酒地的日子,才让陈氏为他熬碎了心,迅速衰老了下去。
崔澜见二儿子这般不堪用,家中最出息的三儿子却被夹在老妻、二媳妇和三儿媳妇中间难做人,心中不禁叹了口气,随后便做出了决定。
分家!
也不是全分,就是将庶子一家分了出去。铺子田庄什么都没给,连银子都只分了五百两。赵氏此时才终于露出了獠牙,开口便要崔丰玻将这些年在地方上的所得都拿出来。否则便让他们光身出去,一样家什都别想带。
崔澜平时颇为纵着他的老妻,毕竟她当年年纪小小便做了他的继室。只是在此事上却颇为强硬,板着脸狠狠斥责了赵氏一顿,而后便勒令崔丰玻一家三日内出府。
之后他却又悄悄将两张契给了三儿子。一张是城内地段还算不错的东城一处三进院子,另一张则是城外一个小田庄。崔家家底实在不丰,一家子除了崔丰玻又都在清廉衙门,崔澜能拿出这些东西,可谓是掏空了自己的私房。那小田庄甚至都不比崔家名下那田庄差了。
崔丰玻却是拿了那院子,拒不肯收田庄。两父子在房内两两相对,却都是红了眼眶。
崔澜虽说不上是个好父亲,对崔丰玻却着实不赖。只因其他儿子都有娘疼,只这个儿子一生下来,身边便只有奶妈子。他瞒着赵氏时不时便要来看两眼,到了他读书时,更是与嫡子们一起带到书房,日日同等待遇地逼他们读书。崔丰玻对父亲的感情也颇为深刻。
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崔澜心中也是不愿儿子去外面吃苦,明知他们手头上有银子,他也想尽一份父亲的心。
崔丰玻拿着房契将之给了小赵氏,小赵氏当晚差人出去清扫整理,第二日一家人便带着家什出了崔府大门搬了进去。
杨越之直待他们在新家落了脚,才又找上了门来。
崔瑾珠这日正坐于一边,听几个丫鬟们商量布置屋子的事,杨越之便青天白日、堂而皇之地翻进了墙,把原先并不知情的香芙、映儿和另外几个小丫鬟们吓得够呛。
香茹在崔瑾珠的示意下,识趣地将几个丫鬟们领了下去。
杨越之却是满含笑意地走上前来,好整以暇地打量崔瑾珠的新居。
他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才笑着对她说道:“地方虽小了些,倒还清静不少。等明日我让人送些摆设来,布置起来不会比之前的差。”
崔瑾珠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沉着脸看着他脸上带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看着他这样子,她就忍不住想起崔瑾璧连白色都不敢挂的丧事。
随后她便冷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