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崔瑾珠有些窘迫地咳了咳,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饰住了自己瞬间红起来的脸。随后她才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回了正题上。
“我今日约你来,是想与你说一件事。”崔瑾珠放下茶杯,转头看着他说道。
“是何事?”沈俾文闻言心中又不禁紧张起来。
“我们两家的婚事,”崔瑾珠微红了脸,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家中长辈想让我五姐姐作为我的陪媵一起入沈家。”
沈俾文闻言便变了脸色,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他一脸震惊地道:“怎会如此?她可是你嫡出的从姐啊!”说完,他就想起了之前元宵的事,便又立时闭了嘴。
崔瑾珠见他如此,心知他大约也猜到了一些事,便有些含糊地道:“长辈们的主张,姐姐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那你呢?你愿意吗?”沈俾文有些委屈地问她道。
崔瑾珠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沈俾文见状手里捏紧了茶杯,脸上已是不复之前的喜悦神色,他低下头沉声拒绝道:“反正我是不愿意的!”
崔瑾珠见他如此,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是脸上已是带出了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的浅笑。
想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我原本也是不愿意的。”说着,她对正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她的沈俾文微微一笑,却引得他也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着傻傻笑了一阵,崔瑾珠才又有些羞红着脸低下了头,而后着他说道:“不过我想着,当初要是没有——没有你在,遭殃的那个人恐怕便是我了,我便——”
“不可能!”沈俾文急急道,“怎么可能会是你!我便是豁出性命去,也不能让你受——受那般伤的!”
崔瑾珠见他如此着急,赶紧抬头安抚他道:“是,所以我才能安然无恙。”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可是五姐姐,她没有我这般的运气。”崔瑾珠说到这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虽仍旧不能确定当初那件事的是否是崔瑾玞主谋,可无论如何,崔瑾璧都是不该遭受那样的事的。
“珠珠……”沈俾文见她神色不豫,自己也跟着心疼起来。
“我娘在城外有个庄子,”崔瑾珠收敛了情绪,对他淡淡一笑,又接着说道,“我想着,到时我在那庄子上建个宅子,五姐姐便能在那边自在住着。只与她个名分,逢年过节送些吃穿过去便是。”
沈俾文闻言,哪里还有不同意的。只要不是珠珠不想与他做夫妻,其他又有何关碍?别说是一个崔瑾璧,就是崔家所有姑娘都想过来沈家吃饭,那沈家也是养得起的!
这般想着,他便又笑开了,还与她说道:“到时家里银钱都归你管,你爱如何养你姐姐都无妨!我便只管挣钱养你!”
崔瑾珠听罢又忍不住转开了头,侧过去的脸上却已是禁不住笑意连连。
既与沈俾文说好了,那便只剩下沈家长辈需要说服了。
小赵氏拿出的理由却又与崔瑾珠不同。她便是直白白地说了,崔瑾璧过去便是为崔瑾珠生儿子的。沈家毕竟是大家族,既然娶了崔家姑娘,崔家便有义务为沈家延续子嗣。原本崔家好好的嫡出姑娘也是不给人做妾的,可是谁让沈俾文才貌出众,又考了个状元呢?他岳家看重他,才有此安排。
外面随便抬个妾,哪里有崔家的嫡出小姐血脉高贵。而且两姐妹又是情同手足、感情深厚,也不容易出现龃龉。两人一起抚养子嗣,必定能为沈家养出几个有出息的儿子来!
不管小赵氏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沈太太宋氏却是皱紧了眉头。
她倒不是不愿意纳崔瑾璧,她自己也觉得小赵氏说得在理。再好的妾,哪有官家嫡出小姐、又是主母的姐妹来得合适?要说怕以后后宅不安宁,以她儿子那倔性子,那崔瑾璧便是再花容月貌、能婉转邀宠,还能顶得过主母崔瑾珠去?
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怕的便是她儿子那倔脾气!之前说让他抬妾替崔瑾珠生儿子,他都已经一脸的不情愿,现如今要说是给他纳个贵妾,还不得以为他们要把他的心尖尖欺负死?总之一句话,还得看她儿子的!
于是她回家就把这事与她家老太太一说,老太太是觉得这事离奇,但是也禁不住被宋氏说动了心。待沈俾文回家,两人便一左一右好声劝说了许久,沈俾文才状若勉强地答应了下来。
两边一说通,可谓是皆大欢喜,立马便走起礼来。
谁知崔瑾珠的生辰八字刚送到沈家,便又出了事。
崔瑾璧元宵夜受辱的事,竟一夜间传遍了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沈俾文的父亲沈三老爷当即砸了茶碗,厉声喊人去把婚事推了,还怒斥妻子做事如此不谨慎,“嫡出的小姐,要是没有问题,能姐妹同嫁过来做陪媵?你糊涂啊!”
沈母也是张口结舌,实在是没想到崔家能如此糊弄他们。本来他们去求娶崔瑾珠已是放下身段了,现如今他们崔家竟把他们沈家当作了冤大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他们家塞,真正是欺人太甚!
可是还不待沈家闹将出来,崔家却已经出是翻了天。
崔瑾璧上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