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方身旁伺候的几人同样有着极为浓重的影卫特色,面容、声音、身材都极为普通,是丢进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
听完汇报,阮方默然不语,片刻后抬眸淡声问道:
“那位那边又怎么说?”
“那位在此地设的暗桩已经浮出水面了,便是贤德城最大的望月酒楼。今日有一位住在那里的顾先生,自称与您有旧,通过我们的眼线传了消息过来,望与您一叙。”
“顾先生……”
阮方的瞳孔微微一缩,薄唇扯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是那个顾连宇顾老头吧?哼,要见我,为什么?我们哪有什么交情可言了?”
他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指望手下人回答,片刻后思绪就转到了另外的方向:
“三日后他约见于晟,十日后又按照王爷的原定计划在太守府中问政读书人……啧,他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连一点掩饰都不肯做吗?”
阮方看了看自己削瘦的手掌,眉头蹙起:就算是十日后,自己也恢复不到可以行动自如的程度,那么,只能让影卫组自行探查太守府中的问政过程了。顾连宇……可想而知,他若是一直联系不上王爷那边,说不得也只好通过这次的太守问政再去碰碰运气,哦,对了,等一下!
他的眼里闪过了然的光芒:
“顾老头是带着自己儿子来的贤德城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阮方唇边再次掠过了讥诮的笑意:
“……原来是为了给儿子铺路,他倒也真敢赌。”
……………………………………
曼曼坐在庭院花树下,十分乖巧地替秦老丈剥着蒜,虽然还是男装,眼角甚至还有泪痕,却难掩巧笑倩兮:
“老丈,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话!”
就在方才,曼曼声情并茂地表演了一番身世哭诉,隐晦地显示了自己出身非凡,此刻乃是落难千金的身份,又故意语焉不详,留足了让人想象的空间和余地——毕竟前世的曼曼是看了众多国产电视剧、韩国偶像剧、美剧、英剧以及各色精彩纷呈的商业电影的,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身受多年演艺界教育的现代灵魂,怎么能没有点点无师自通的演技呢?
秦老丈耳音不大好,只模模糊糊听明白了曼曼约莫是个遭遇麻烦的官家小姐,本性是纯良柔弱的——看她每次抚摸白猫时的手势和眼神是多么有爱啊!
秦老丈的神情便渐渐软化了,有了听她一直说下去的愿望。
当曼曼再次委婉地提到自己目前无处栖身,所以想向老人寻求庇护,愿意租赁或者购买这所院落的时候,老人的表情才又认真严肃起来。
思索了片刻,老人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还没等曼曼失望呢,他却又赫然补上一句:
“你可以带上你的弟弟妹妹,和我一起暂时住在这里……大家都好做个伴!”
曼曼吃了一惊,她想到了老人或许是个面恶心善之人,但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心善到这个程度,不由眼里涌上一阵酸涩之意——这一次是真的。
不过,只是暂时住吗?曼曼有些不甘心,恳求地看向老人,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怔怔地越过了自己,看向院子角落那边的玉兰树。
说起来,时节已是晚春,中午的空气里已经有了几分燥热,那几株两人多高、本应在早春开放的玉兰花树却似仍在盛季,树下青苔蔓延的地面上固然落满了片片精美的玉兰花瓣,花树上的花朵仍自朵朵芬芳、璀璨夺目。
曼曼心里暗暗赞叹着,左眼却猛地闪过去一片绿色衣角。
她吃了一惊,拿手去捂自己的右眼,偏偏剥了蒜,一手的刺激性气味,顿时激得眼睛不闭也闭上了,左眼看得分明,果然,那树下影影绰绰,站着一个年约五旬、面貌慈祥温良的年长女性,布衣荆钗,农妇装束。
那农妇的面容五官很是和蔼,但不知怎的曼曼自打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她与身旁那位面恶心善的秦老丈颇有三分相类。难道是秦老丈的什么亲人吗?
她看向秦老丈,却见老人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多了几分喜意,正自定定地看着那个农妇——那眼中的神情,却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再看对方,看着秦老丈的神情竟然也是一样的。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曼曼眼睛大亮,原来这个小院子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灵异事件,得亏是我,要是别人,哪儿发现得了这些弯弯绕绕!
她目睹此情此景,不但没害怕,反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就听秦老丈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且莫谢我,你们若住过来,晚间或有些怪异之处,可莫怪老头儿没提醒你们!”
曼曼掩饰住眼底放出的八卦之光,老老实实低头应了,心里却还在乐:有贤德城本城土地保驾,想来这些精魅灵体伤不到我吧!
既然没有半点害怕,曼曼心里就只剩下了对夜晚来临的向往。
谢过了秦老丈,曼曼告辞出去,刚走出巷子口,就迎头碰见一脸紧张闯上来的二娃,不由分说扯住曼曼的袖子:
“筱小姐,那院子买不得!”
曼曼嘴角轻轻弯了弯,慢条斯理地把袖子从二娃手里一点点抽出去,学着少年的神情背起手往前踱步:
“你叫我什么?怕人看不见我们?你又得了些什么信儿,慢慢说。”
二娃见路旁果然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不由红了红脸,又见曼曼不慌不忙的沉着样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学着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