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桂女楼,曼曼的住处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氛。
曼曼不悦地盯着自己被水渍沾湿的袖子,没有理会杏儿陡然尖利起来的哭声。停了一会儿,见曼曼完全没有安慰自己的意思,杏儿的声音自然小了下去,怯生生地再度伸手去拉曼曼:
“筱小姐,你,你别生气好不好?杏儿若是有说错的地方,您教我就是,有什么不对的杏儿一定改,筱小姐你可千万别不理我啊……”
曼曼这才缓缓抬眼,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杏儿,看来是一向以来我太把你当成小孩子了,你人长大了,心也大了不少,也许作为你的主子,我确实应该考虑把你……”
杏儿当下脸就白了,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
“筱小姐,你不要撵我出去……杏儿知错了,都是杏儿不对!求求你啊,筱小姐,杏儿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就是请你不要撵我出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发尖利起来,连楼下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了。
曼曼瞧着她,抿了抿嘴唇,点头道:
“好,很好,你这是在威胁我吧?还是说希望有侠义之士冲进来救你,替你说几句公道话啊?”
杏儿一下子噎住,瞪着圆圆大大的眼睛瞧着曼曼,想哭不敢哭的神气,声音也低了:
“……筱小姐,杏儿,杏儿不敢……”
“不敢的?我听方才的意思,你可没有什么不敢的呀,都自作主张惦记上王爷了不是吗?”
曼曼笑了笑,缓步走过一边,自己选了件家常的衣服换下了身上被弄湿袖子的这一件。杏儿跪在地上,想上前伺候,却被曼曼淡淡的眼神震得定在原地没敢动。
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曼曼猛然喝道:
“走开!”
门上的剥啄声顿时一停,脚步声随之细碎地远去,渐至悄不可闻。
杏儿被曼曼的喝声惊得浑身一颤,她跟曼曼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粗声大气地呵斥,当下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觉得委屈是吗?觉得你是在为我打算,为我好是吗?”
曼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杏儿,面无表情。杏儿跪行了几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筱小姐,奴婢,奴婢确实是一心想着筱小姐才……”
“少在这里哭!一大早的,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我请你为我着想了吗?你想的是我要的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还希望我感激你啊?!为我好,为我好所以想当妾室,还真亏你想得出来啊!”
曼曼一字一句地说着,因为心里不舒服,她的声音也是不自觉地越来越大。
门口忽然再度响起了敲击声,这次的声音要比第一次坚决得多。曼曼没好气地冲着门口喝道:
“吵什么?!没听我说吗,走开!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你们的,这会儿催什么命啊?!”
敲门者却轻咳了一声,随即低低说道:
“女儿,有事慢慢说,莫要这样高声大气的……再者说了,杏儿有意为你夫君的妾室,确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你怎么还……唉,女儿啊,女子若是嫉妒,那可是要犯七出之条的啊,便是文王殿下目前再宠你,但日后若是……”
却原来是李沧岚站在门口听壁脚!
这什么老爹啊,居然要劝说自己的女儿收一个妾室?!曼曼翻了个白眼,几步走到门边“腾”地将门推了开来,看着门外李沧岚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成的表情,冷冷一笑:
“父亲大人,您这可是为人父者该说的话吗?”
李沧岚闻言闹了个大红脸,不悦道:
“怎么就不是为父该说的话了?这是……”
“为我好,对吗?可是,真不好意思啊,我有求你们这样对我好吗?你们认为的好,如果我自己认为不好,那该怎么办呢?”
曼曼罕见地有点儿急了,她的语速变得快起来:
“女儿和文王殿下是彼此倾慕的,我们之间可容不得第三个人!若是有第三个人介入,哼!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不可理喻!”
李沧岚也叫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带出了几分真火:
“李筱曼,你何德何能,难道竟然对王爷起了独占之心不成?!”
“我何德何能?!”
曼曼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这位“父亲”,吃惊地道:
“……父亲,你我是一家人不是?”
李沧岚带着几分懊恼地点着头,嗓音急躁:
“这个自然,何出此问?!你,你休要混淆视听,莫说为父已然是个白丁之身,便是为父尚为官之时……”
“女儿与凤轻云的事,和父亲的官职又有何关系?!”
曼曼直截了当地堵住李沧岚的话头,后者鼻子都快气歪了,瞪眼道:
“你,你怎可如此不分轻重,张口便呼文王殿下在姓名?”
“哦,王子的名字不能随便称呼,可起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再者说,重点是这个吗?!”
曼曼双目圆睁,双眉飞起,再也没有半点隐藏本性,连珠炮般说道:
“既然女儿身为凤轻云的未婚妻,想要和自己的未来夫婿好好相处不是人之常情吗?怎么,你,还有你……你们都看定了我配不上凤轻云那小子是吗?!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若是果真担心我,你们能不能选几句吉祥话来给我听听,而不是这样给我下咒!”
“下,下咒?!”
这下李沧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