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那唐教的人,”老板说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一进城,挨家挨户抢、砸,城里的大户人家都让人给抢得差不多了,咱们这些做生意的更是连门都不敢开。”
“……傲来国进城的时候说得好的,但是一进城就家中了赋税,到后来还是直接开枪。”
“城里走了好些人了,王家得了风声就走了个完全,逃去京城了,留下我们这些拖家带口走也走不了,眼看着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听说城主夫人来了这里,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门口,要跟夏锦华诉苦。
田地毁了,家园毁了,百姓们流离失所,城中饿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流兵烧杀抢掠,百姓们苦不堪言,很多实在是没活路了,就上山落草,落草之后也来祸害这些无辜的百姓。
很多人往京城的方向逃了去,很多人听说澶州那里不错,没打仗,便往澶州去了,但是能真正逃走能有多少,老弱妇孺逃不了的只有等死来了。
听着百姓们说道了半天,那糕点铺子里面挤满了人,城中的大一点的店家都来与夏锦华大倒苦水。
对于众人反应出来的问题,夏锦华都让人一一地记下了,以后逐一地解决了。
一直说到了傍晚,众人才一一地散了去。
夏锦华也出了那铺子,老板还给打包了好些糕点。
一双糙汉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拍拍肚子,各自上了自己的狼,骑着狼慢悠悠地跟在夏锦华的身后继续在城中转悠着。
仗已经打完了,城中百姓们又开始出来操劳生计了,各种铺子摊子都开了起来,趁着到宵禁的这段时间争取能赚点钱,但是生意惨淡。
夏锦华走着,看见那路边好些衣不蔽体的人乞讨,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夏锦华叹了口气,还不曾说话,看见那一双糙汉齐齐地面包和糕点,全部送给了那路边的乞丐们。
夏锦华不由得欣慰,但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她还是不忘提点道:“儿子,现在给了他们吃的,能保他们一时不饿,但却不能保证他们一世都不饿。”
糙汉抬头,问夏锦华道:“那孩儿该如何才能保他们一世不饿呢?”
夏锦华摸摸糙汉的小脑袋,道:“你得给他们一个工作,让他们有工作可做,做了工作能拿到工钱,那样他们就能不饿了。”
糙汉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道:“那怎么样才能给他们工作做呢?”
“那就得等爹爹安排了。”
忽然,夏锦华回头,看见那乞讨的一众人之中,一个妇人似乎是十分熟悉的模样。
看那妇人,衣衫褴褛,脸上全都是各种灰尘,乱发披散,正大口大口地吃着方才糙汉递过去的糕点,甚至连自己的头发都被自己给吞下去给不自知。
她越是看那妇人,越是熟悉,再看,不由得大惊,竟然是柳大的前妻,柳蓉的娘林招弟!
当年林招弟被夏锦华给陷害,被柳大给休了,据说后来又嫁人了,但是生活得如何,夏锦华便不知道了,谁知道如今竟然成了这般的模样。
想当年,当年的柳三升才初到那个贫穷的小村子,柳大家的房子就是村子里最好的,家里有高高的白墙壁,几间宽敞的瓦房,林招弟出入都是穿戴的村里人一辈子都舍不得钱扯的好布料。
林招弟当年可是全村妇女们羡慕的对象,还是全村第一家用上蜡烛,当时的柳三升却连油灯都点不起。
可是如今,林招弟成了街边的乞丐,当年的柳三升,如今的夏锦华已经成了城主夫人,吃喝不愁,而且还有自己强大的商业帝国和工业帝国。
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显然林招弟也是看见了夏锦华,可是没脸喊,只能低头抢那面包吃。
夏锦华带着糙汉缓缓离去,她还一边教育糙汉道:“做人呢,作重要的是要保有一颗善心……”
夏锦华慢悠悠地走着,想着等晚上去酒楼和司空绝会面,走到那酒楼附近,看见那一处有一个破旧的摊子,那摊子挑着一块脏兮兮的破白布,白布之上写着工整有力的几个大字:代写书信。
这个年代,识字的一般都是出息人,但也有不出息的,只能来代写书信了。
那摊子简陋无比,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摆了文房四宝,一个穿着破旧褂子的书生正在写信,写完了信,将之教给了一边等待的雇主。
雇主给了那书生几个铜板,书生捧着铜板,连声道谢,面上尽是谦卑、恭敬,卑微得不能再卑微。
那分明就是曾经那家底丰厚的王秀才啊!苏鸾凤的前夫啊!
曾经的王秀才还是有些家底的,又是秀才,考中举人的可能性很大,算是这城中的望族,可是如今,看他这近况着实是不好,一个大秀才竟然肯屈尊来替人写书信赚钱,这才是真正的世事无常啊!
“爹!”
一个小女孩儿脆生生地唤着,一顿飞奔地跑向了王秀才,小女孩的身后,还有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正走来。
王秀才高兴地对那小女孩道:“莲儿,瞧瞧爹今天赚了几个铜板,咱明天就有吃的了。”
见那王秀才,虽然是落魄,但是却似乎是十分精神的模样,还真是一个父亲的模样。
记得王秀才是不能生育的,但现在那似乎不重要了,看那王秀才一脸的喜悦和幸福,似乎跟司空绝回家,看见糙汉去抱他大腿时候一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