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时间太久了,魏知行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桌案上的黄金羊皮卷,打开彩盒,准备做画。
这两年来,魏知行因寻找盐矿之事,走遍齐国大江南北,踏过万水千河,为了掩人耳目,每到一处,他都以赏景为名,画下当地的地势地貌图,这个习惯还是遗传自他的父亲,父亲虽然只是大学士,不是保家保家卫国的镇国将军,却拥有一腔报国之心,而且足智多谋,颇得先皇赏识,四次被皇帝卿点随同亲征外虏,足见盛宠之隆。
魏知行初到朝阳县,成县令诚挚邀请到县衙去住,魏知行却讨厌每到一地,便有官员商贾要么口蜜腹剑、要么大恣逢迎的态度,尤其是到了这乐阳郡属地界内,心里是分外不舒服的,因为这乐阳郡是泯王的属地,遍布的都是泯王的亲信与眼线。
魏知行用紫金狼毫笔轻轻勾勒下最后几笔,朝阳县的地形地貌跃然纸上,魏知行嘴角弯了一个向上的弧度,晦暗的心情也终于见了一丝晴天,诸事皆不顺,最起码有一件是顺的,就是这朝阳县的县形图出来了。
魏知行将画竖立起来,打眼一看,这朝阳县的雏形竟像一只趴伏觅食的老鼠。
魏知行脸色再次龟裂开来,他想起了那两只被他生生坐死的老鼠,那种骨肉被碾压的感觉历历在心;又斜眼看了一眼桌上红鲜鲜的两碗小菜,竟像极了他袍子上那两坨红鲜鲜的血,这画与饭,分明是--老鼠配鲜血,恶心得他怎么能吃得下?
魏知行的心情再度不好了,较睡觉时做的恶梦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桌上的膳食甚至作了呕。
魏知行忙移开视线,低头查看每只粉盒中的粉料,黄色、红色与白色已经告罄,不得不采买了。
平时负责颜料的是魏炎,被魏知行派往太湖没有回来,魏来正扩大范围找土样,魏知行身边己无可用之人,看来,自己得亲自出马了。
魏知行下定了决心,想着去找颜料消耗体力,不吃饭怕是不成了。魏知行终于识实务的重新坐到雕花木桌前,决定只吃白米粥,不去触碰那红色的菜。
喝着无甚滋味的白粥,魏知行眼睛偷窥着红色小菜,一碗中,小菜是圆圆的脑袋、白色的根须,绿色的叶子;另一碗中,明显是白菜切成片,只不过被不知名的东西染成了红色。
红色魏知行蓦然想起,自己的红色颜料没有了,这种红色粉粉不知道得用不得用,如果能禁得住腐蚀,替代价格昂贵且御供的朱砂,倒也不失一桩美事。
魏知行捏住鼻子,用筷子的尖部轻轻挑起一筷头的红色辣椒粉,放在鼻翼下,如同小狗般抽动了两下鼻子嗅了嗅,嗅后则大吃一惊。
魏知行身为大司农兼任盐铁丞,对盐自然熟悉得紧,将红辣椒放在嘴里舔了舔,顿时惊得站起身来,做出的小菜虽然有种辣味在里面,他却知道,这小菜里的不可或少的配料是盐、货真价实的盐、味道正宗的盐。
魏知行哪里吃得下去,忙唤欢喜,叫完又觉得缓慢,干脆自己趿拉着鞋跑到了楼下找掌柜的,大堂见没有,直接冲向了后院。
曹掌柜正一脸欣喜的看着改成坛装的小菜,心里别提多乐呵了,五百二十碗的小菜,改成小酒坛来装,最后只装了一百小坛。每种不过二十五坛而矣。
中午送走明月,曹掌柜怕明月藏私,和其他商贾再做生意,让伙计偷偷跟着明月,见明月远远的出了城才安心。
曹掌柜立即将小菜做为主打推荐给了楼上甲字号上等房的客官,售价一百文一碗,直接翻了一翻,几乎每个客官都赞不绝口,要求加菜,尝遍了四种,临了还要每样一整坛带回家,曹掌柜每坛要了三两银子,简直是比高利贷驴打滚还要赚钱,去掉坛子钱和给明月的银子,老曹卖完后可赚二百五十多两银子,老曹只恨没将“玛丽莲梦露”这个糟汉子扣押起来,威胁他的家人千里迢迢从粤国赶来,用咸菜来交换人质。
曹掌柜正眼前晃着金元宝,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见楼上甲一号房的客官魏公子飞一般的窜到自己面前,衣裳不太规整,头发披散着,眼睛泛着激动的光,直接抓着老曹的手激动道:“掌柜的,你的小菜哪里买的?”
曹掌柜眼睛闪烁了一下,有心不想说,但依他多年从商的经验看,这甲一号房的人不是寻常人,连李捕快天天都来问安一次,不是他这种平头老百姓所能得罪得起的,想着左右这“玛丽莲梦露”也不会再来了,经过天人交战、权衡利弊后,曹掌柜聪明的说了实话。
曹掌柜目光诚挚道:“客官,这个卖家是一个叫玛丽莲梦露的汉子,今天上午才走,听说是从粤国来的,说的话怪里怪气,半猜着才能听懂。”
魏知行焦急的攥住曹掌柜双肩,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道:“他人呢?往哪个方向去的?住在哪个客栈?”
老曹忙求饶道:“客官,那位客官归心似箭,着急回粤国去。一大早就向西方出城了。客官您见多识广,可知道这粤国离我大齐国多远?”
魏知行眉头一皱,在他所认知的周边国家里,分明没有粤国的存在,倒是在二百多年前,有个越国统一过齐国南部的周、陈、萧三国,后改名现在的周国,难道这个人是自周国而来探听齐国盐的消息的?
魏知行平复了下悸动的心情继续问道:“那男子长得何等模样?”
曹掌柜努力回忆了下道:“那汉子身材不高,不胖不瘦,不丑不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