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夹起一块肉丸,送到魏知行的碗中道:“此去京城道阻且长,圆圆满满。”
魏知行将肉丸放入口中,用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在明月碗中,含笑道:“京城路虽长,却不及明月情长,长长久久。”
明月含笑着将菜吃下,又夹了一只合子,放在魏知行碗中,叹了一口气道:“一来一往便是数月,待回来最快也要仲夏之时,早日团团圆圆。”
魏知行轻轻咬了一口合子,合子呈现半月芽型,男子直接夹到明月唇边,无限惆怅道:“有你,则圆; 无你,则亏。”
明月眼睛登时就红了,轻轻咬了剩下的一半合子,将头转到了一边,不舍的情愫贯注了整颗心房,呼吸都有些哽咽了。
马车很慢,火锅正酣,情愫正长,时间正远,徒留一丝惆怅。
明月站在村口树下,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竟如同那送夫远行的娘子般,驻立在树下,手心紧紧握着龙雀匕,目光久久不肯移开。
此时,离魏知行远行,不过还有两三日而矣,在随后的旷日分别里,明月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排散这种蜜意正浓的相思。
明月无精打彩的回到家中,相反,刘氏却是兴高彩烈,丝毫没有感受到明月的思绪变化。
不知成鸿略考虑的是儿子,还是考虑的刘氏的感受,总之,他竟答应将高儿暂时留在三房,他每日抽空来看望。
如此安排,刘氏自然欢喜异常,高儿亦是状若脱兔,好不乐哉。
转眼又至黄昏,刘成与刘喜父子二人竟又是无功而返,状若霜打的茄子,与第一日的沮丧不同,刘成看着明月的眼色,竟多了一丝探纠。
明月想及魏知行说过的话,心底生出一丝警醒,悄悄拉过刘氏,问及刘家四人来意,刘氏吱唔了半天,觉得早晚得跟明月挑明,便说明了林氏有意搓合刘成与明月结亲的意思,明月听过了当下翻了两下白眼,无限委屈道:“娘,你不会心动了吧?我问你,我舅舅是你亲哥不?”
刘氏眨了眨眼,怔然的点了点头。
明月点了点头道:“娘,如果是你亲哥,这亲事就此打消吧。近亲结亲,血缘相近,不是亲上加亲,而是祸端源头,所生子嗣,很有机率会痴傻或是畸型,到那时,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是姥姥,这不是尽孝,分明是填堵。”
刘氏半信半疑的呢喃道:“你姑姑就是姨作婆,与你姑夫也是亲上加亲,你正仁表哥和正德表弟也不傻不呆啊?”
明月登时无语了,这是个概率事件,她哪里晓得周正仁为啥不傻?虽然,也不太聪明吧,最起码读书不是块料。
显然在周讼和殷贤这个成功事实面前,此事没有说服性,明月只好寒下一张脸道:“娘,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死活不会嫁给刘成的。”说完,一甩脸子走了。
刘氏连叫了两声也没有叫回来,连连叹气道:“你这个妮子,十里八村都听说你这个悍名了,这可咋嫁人哩!你想急死娘咋的?有你舅母娘当婆婆,不比别人对你好?!”
显然,明月完全不将刘氏的话听在耳里,更别提放在心上了。
刘氏显然低估了明月的受欢迎程度,因为,继苏宏图、魏知行之后,晚上,又来了一个不宿之客,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周正仁,真是应了那句话:说曹操曹操到。
周正仁一脸殷切之情的盯着明月,就像是猴子看到了香蕉,屎壳郎看到了粪球。
害得明月抹了好几把脸,还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脏东西,当发现小脸干净得一尘不染,不由得恼怒的瞪了一眼周正仁,没好气道:“有事说事,无事滚蛋。”
刘氏一听不乐意了,嗔责的瞪了一眼闺女,对周正仁道:“正仁,你没到老宅,咋到三房来了?有事吗?”
周正仁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道:“三舅母娘,我只是好奇,昨天,明月是怎样劝的我爹,回去就将殷明云给关了起来。”
明月挑眉看着周正仁,周正仁叹了一口气,将事情来笼去脉向明月分说一二。
大体上不过是内宅恶斗的戏码,殷明云扮了一阵乖巧,在殷贤吃食里放了引发咳症的食材,诱发了殷贤的咳症,害得殷贤咳血,随即殷明云在后宅传言殷贤得的是肺症,有传染性,周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将殷贤单独关了起来。
殷贤重病加绝望,油尽灯枯,药石无效,一命呜呼。
周正仁虽心知肚明是殷明云捣的鬼,却是苦无证据,无计可施,只能不错眼睛的护着周正德,防止殷明云向年幼的弟弟下手。
昨日殷明云在三房院中耀武扬威,却反而踢上的铁板,险些惹到了县太爷,周正仁将一腔怒火发到了殷明云身上,让殷明云闭门思过。
此事让周正仁对死气沉沉的后宅生出了一丝希望,遂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三房,名为讨教,实则也抱着另一种心思而来。
明月不由感慨万千的摇了摇头,啧啧叹道:“人人皆道疆场是血水染就,哪知这后宅才是血影刀光。周正仁,你现在怨责殷明云害了你娘,却忘记了你娘是怎样害的殷明云。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被迫服侍年纪堪比父亲的男人,还是与亲姑姑同侍一夫,本以为荣华富贵一生,却被亲姑姑算计喝下了绝子汤,女人一生最宝贵的东西都被剥夺了,她不恨,谁恨?”
周正仁登时怅然若失,久久不曾言语,良久才抬起头来,似鼓了偌大的勇气道:“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而我,却护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