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风被她捉住手腕轻叱,羞得脖子根都红了。
“我、我知道,就是、就是关心一下你,”他局促地收回手,“快随我、随我去见我三叔四叔吧,他们都很想见你!”
“你三叔四叔……会同意?”
“他们很疼我!放心!”徐云风意外地有信心,坚信三叔四叔会给他撑腰。他的信心也很有道理,毕竟现在徐家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这两位在湛京被皇帝赐宅的伯爷。
“跟着我,别怕!”少年牵起她的袖子,停顿片刻,转而果断拉住她的手:“你只管跟着我!凡事有我!”
柳轻风微微缩了一下,换到他的身体另一侧,换成那只没有剑伤的手,然后微笑着抬头看面露疑惑的徐云风。
“走啊。”她催促,徐云风不疑有他,紧紧拉着她往前走去。她看着他,少年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肩越长越阔,背影初见挺拔,他意气风发,坚定执着,愿意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风挡雨,即便他自己也只比她大一点,与她一样,羽翼未丰,力量稚嫩,可是他一往无前,从不犹豫。那些她关于徐家的阴暗狭隘的猜疑和畏缩不前的顾虑,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不禁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徐云风察觉,扭头看她。
“我肯定好好表现。”她特别认真表态,惹得徐云风难得笑弯眉眼,阳光从云层中透出,照在他年轻的泛着小麦色的肌肤上,熠熠生辉。
从澜海院到主厅要穿过大半个徐府,他们走了许久,才转过最后一道回廊,直往三进的厅堂去。远远看去,那里有极多的人,从仆人到徐家的远亲、近亲,和一些门客,他们按照各自的身份站立,围着厅堂,站了一圈又一圈。
徐云风的父亲徐宁身为家主,竟然没有坐在首座。他垂手站立,正对大门的两个主座上,坐着两个……
“三叔!四叔!”徐云风远远地大叫出声,人们纷纷朝他扭头看来,又将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女孩身上,然后人群迟疑着分为两拨,给他们让路。
“小民云风见过莱驹伯、邹阳伯!”他松开了抓住柳轻风的手,兴奋地对他的叔叔们说,不过他的行礼却很正经,先行国礼,再行家礼,无一差错。
身边的少女却一动不动,直到他行完所有礼节,她依然直直地注视着徐家的两位伯爷,不闪不避,那目光、那目光……
刺得徐寅和徐狩的脸颊生疼。
三叔徐寅什么也没说,淡然自若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云儿,这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姑娘?”四叔徐狩率先开口,语气不是很高兴,要不是记着他哥的嘱托,他早翻脸了:“怎么见了我等,也不会行礼?”
“当然是被两位伯爷的风采镇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徐云风不甚熟练地圆场,他也从未在这样多人的面前成为焦点,听见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少年额上冒汗,绝没想到开场会出现这种局面,急急转头悄声唤她:“轻轻!”
随即就是一惊。
柳轻风的脸色惨白如纸,看起来随时会倒下。
徐云风顾不上现下的场合,立即扶住她:“轻轻!你不舒服?”
“没有。”柳轻风的眼珠如木偶一样呆滞地转动,她定定看着徐云风,忽然轻声问他:“叔邑,是你哪位叔叔的名字?”
“是我四叔的字,”徐云风见她表情不对,紧紧扶住她的胳膊,“轻轻,你不舒服,不然我们今天就算了,改日再……”
“我没事,不必如此。”柳轻风拂开他扶着自己的手,然后转过头,看向两位高高在上的伯爷。他们红光满面,威仪如山,在场者连同家主徐宁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徐寅笑容温和,但是眉宇间一点傲慢藏都藏不住,而徐狩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只蝼蚁。
比起七年前一身粗布青衣草鞋、提着二两肉彬彬有礼到访的学艺匠人,他们如今的模样,看着可是厉害神气多了。
原来徐狩字叔邑,她真蠢,还一直想去寻找一个名叫叔邑的人。
她在心思回转间,徐狩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毫不客气地开口:“是不是我兄弟二人形容粗鄙,不配为伯爷,使得柳小娘子连拜一下行个礼都不肯啊?”
“伯爷说笑。”她垂眸,终于屈下膝盖:“小女柳轻风,见过莱驹伯,邹阳伯。”
在屈膝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咔咔作响,每响一声,都是仇恨的火花四溅,雷鸣电闪。
许久不见,两位贵客。
杀人血亲,祭人魂魄。
灭门之恨,血债血偿。
“听说了吗?徐家四郎要收义女!”
“谁家小娘子有这样好的福气?那可是伯爷!邹阳伯的女儿,怎么也能封个县君吧?”
“一个义女而已,怎么可能封县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邹阳伯元妻死后一直没有再娶,也没有子嗣。收了义女,他再向圣上求一道旨,你说邹阳伯唯一的女儿,圣上能不批吗?”
“这好命的小娘子到底是谁?”
“听说是徐家少主的心上人!”
“什么,徐小郎君竟然要娶亲,夭寿哦,我那女儿非得在家中哭断肠!”
“唉,此女不知道从何处来,徐小郎君哭着闹着要娶,搞得徐家鸡飞狗跳!”
“徐云风哭着闹着要娶?”站在她对面的人竖着耳朵贴墙听八卦,视线则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打转:“现在的公子们要求这么低?”
“你再不闭上臭嘴,我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