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是在做梦, 杜阮想到。
有点意思,她在梦境里,竟然也能清楚的知道她是在做梦。
她梦见的地方是无边之海, 那个她经常睡着的天鹅绒的床上, 她看见她自己躺在床上睡的很安心,穿着白色的睡衣, 黑发铺散到枕头上。
宫殿的最下层的半空中突然闪现金色的圆形光圈,少年从那里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影很快, 所到之处几乎是只有金光闪过,几个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最顶楼。
他来到这里时已经是晚上了, 见她睡着,就没有惊动她, 小心翼翼的在她的床边坐下, 在寂静的黑夜里静静的看着她。
少年这个时候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长的太嫩,身形高瘦所以就显得有些单薄, 浑身上下都是满满的少年感。
他现在已经被培养成一个滴水不漏的人了,面上永远挂着微笑和善的表情,仿佛那是一张假面, 但是他这么坐在这里看着她的时候, 脸上显而易见的浮现出悲伤的神色。
杜阮记起来了这个表情, 有一次她正在给一朵小花浇水, 莱茵尔特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她猛然间转头的时候,少年也是这样哀伤的表情,只不过对上她的视线,就立刻调整了过来。
那段时间是她身上第一次显现出白骨化,看见她的左手突然变成了森森白骨,莱茵尔特当时惊的手里的茶杯都抓不住。
他握着她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嘴里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杜阮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有两根指骨掉在了地上,她还伸手准备自己捡起来,在她弯腰的时候,有另一只手将那两根指骨捡了起来,攥在手心里,咬着牙面目狰狞的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你究竟是干了什么?”
少年大概不知道,他皱着眉咬着牙,眼里却泛着泪光。
杜阮低垂眼眸不看他,莱茵尔特对着她低语道:“你要变成亡灵了是不是?你要变成那种只有骨头架子的冷冰冰的东西了是吗?”
少年咬牙道:“你休想。”
那大概是莱茵尔特第一次对她发脾气,连续好几天过来的时候都对杜阮发射死亡视线,他不来的时候很少,出去的时间跟上班一样固定,结束了之后就回来。
杜阮已经不记得莱茵尔特是如何不生气的了,她只记得自己看了一个多月的冷脸,吃了一个多月的腌青菜根。
但是这场回忆过去的梦境,似乎是让她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少年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女孩子,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他连忙伸手去抹,去擦,却越擦越多,最后终于抑制不住,无声的抽泣起来。
杜阮就看着他这么断断续续的哭到半夜,偶尔会发呆,呆着呆着就又开始哭,哭完就又开始发呆。
她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哭毛啊~我还没死呢。
她还记得就算是这样,莱茵尔特第二天看见她的时候也是端着邪魅总裁霸道的不能行的那种范~
然而杜阮知道,在他们这段关系里,在他们目前所处的局面中,整夜偷偷摸摸哭的人,一定不是她。
到底是谁囚/禁了谁,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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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得不说,莱茵尔特想要圈/禁住她的方法还是很厉害的,要不是因为有系统在,她非得变成一个二傻子不可。
莱茵尔特甚至是还想给她下灵魂禁/锢术,把他们两个的灵魂绑在一起,在足够近的距离内,他们就可以感应到彼此。
他们的力量便可以共享,莱茵尔特可以分给她自己的力量,她受伤的时候也会自动将痛感转移到他身上,但是为此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生她就可以生,他死她就也得死。
但是这还不是这个咒术真正的力量,它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世世代代的绑定,刻在灵魂里,烙印在骨头上,永远都无法消失,如果你可以走到宇宙的尽头,那么它将会一直陪着你。
所幸的是,系统及时发现及时阻止,才只留下了一点后遗症,不然如果莱茵尔特真的成功的话,那杜阮也就不用玩什么游戏了,在这里安安心心过日子然后等死算了。
这边刚说梦见系统,杜阮就听见系统喊了她一声:“喂,我说,你该醒过来了吧?”
杜阮猛地睁开了眼睛,头顶上斑驳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久不接触阳光的眼睛生理性流泪,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看见周围的景色。
少年见她醒来高兴道:“嘿,你睡了一路,你还好吗?”
杜阮张开嘴轻声说:“还好……这是哪里?”
真的是轻声说,轻到风一刮就会被吹散的那种。
少年兀自不觉,依旧活力四射的回到道:“我们?我们已经要进入翠达啦”
少年把手搭在额头上向远处看,看见翠达城外排了很长的队伍,每一个人都得接受守卫排查才能进入,检查异常严厉。
安娜疑惑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戒严了?”
奎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杜阮在心里默默的说:我知道。
这是准备来找她的,杜阮知道,所以她一般不去那些官道或者是人多的地方。
她刚跑出来的时候,每到一个城镇,几乎都是立刻有光明骑士赶到然后封城,每一次都是她前脚出后脚就锁城,有好几次都是差一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