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偷钱
寒假里,江蓠基本没怎么出过家门。每天除了家里的三餐以及潘大梅甩手给她的家务活,就是一头闷在房间里学习初二的课程。
江恩思因为上次的事和江蓠撕破脸后,在家中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维持了,每天见着江蓠,都是一副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样子。更是和潘大梅默契地每天上演母女情深,有意地孤立着冷着江蓠,当她是陌生人似的。
可惜江蓠根本没把她们这对母女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因为很快就要过年,江大军在工地上的活计基本也做得差不多了,这一天上午过去结了工钱中午就直接回来了。
进了屋子,发现潘大梅不在家,便去江恩思房里一看,也是没人在。再到江蓠的房间,发现大女儿在房间里学习的时候,心里很是欣慰。
“你妈跟你妹呢?”江大军问,眼睛又一次扫着江蓠房间中破旧的摆设,心想着这两天趁着赶年集的时候,给大丫头添置一套像样的书桌椅。
“我妈可能在李婶那吧。恩思在哪我不知道。”昨晚有六合彩,她猜潘大梅应该是去了村长媳妇那还钱或收钱去了吧。前世这个时候,地下六合彩几乎风靡整个市,甚至他们这个山旮旯小山村都没能幸免。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声响,两父女走了出来。
回来的正是潘大梅和江恩思。两母女脸上全是兴奋的笑意,伴随着嘀嘀咕咕的私语。
“你们这是去哪了啊?家里就剩大丫头一个人在。”江大军说。
潘大梅没好气地剮了江蓠一眼,对江大军道:“我去村里问问明年春种的事。”
“咱家里不是留明年的种了吗?”总觉得媳妇没说真话。
“别人家的种是新种,我去看看不行吗?就你话多是不是。”
江大军笑着摇摇头,“行行行,你爱去看就去看。我下午没工了,你现在先过来帮我把家里十几只鸡鸭抓到笼子里,下午我就带去镇上赶年集卖掉。”
潘大梅一听就晓得江大军今天已经结了工钱了,便热络道:“那咱今天顺便把年货也给办了吧?”
“嗯,行,办了吧。”江大军说着,便卷起棉衣袖子,准备抓鸡鸭去了。
江恩思一听爸妈要去镇上赶集,就强烈要求他们带上自己。江大军无所谓地答应了。
这时候,潘大梅趁着大家不注意之际,一溜儿去了正房。昨晚六合彩她买中了五块钱的特码,一赔四十,除去三十多块钱的赌金,村长媳妇李大家的给她付结了一百六十三元。红白花花的钞票,可把她给乐坏了,回来的路上看到小女儿,自然是承诺要给她买好吃的好看的。
外面,江大军喊潘大梅的声音有些急。
潘大梅已经来不及把钱给锁进柜子里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急中生智,掀起床上的草席面子,把一百六十多块钱给压在了下面,然后整了整衣服裤子,才走了出去。这一幕刚好被经过正房门的江恩思给看到了。
七只菜鸭,八只土鸡,抓捕后放在两个大笼子里头,潘大梅大嗓子喊着让江蓠看好家,就带着江恩思跟着江大军赶集去了。
赶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因为最近几天都属年关集日,陇北镇北洋大街一整天都有人摆摊卖货,热闹异常。
江大军挑着两大笼子的鸡鸭在前边开路,潘大梅牵着江恩思的手紧跟在后面,就怕一不小心被人流给冲散了去。
好不容易杀到北洋大街街尾,江大军赶紧卸了肩上的两笼子鸡鸭占了拐角处的一个位置,往地上放了半张破草席子坐着,将一把老式称和一捆子草绳子放置好,便开始吆喝着卖鸡鸭了。
江恩思早在路上就跟他们说好要去找家里住镇上的一个同学玩。潘大梅交代了几句后,就让她走了。
等家里只剩下江蓠一个的时候,她开始细细地思索着前世这个时候的一些事情。印象中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沉迷六合彩的赌徒,以江蓠为例,潘大梅就是那种每期必赌,期期买的资深赌徒。这时候大陆所流行的六合彩,可不是香港的那种正规的彩票性质。在大陆,实际上应该叫地下六合彩。是以香港正规的六合彩号码作招徕的赌博活动,但却是私人作庄的私彩,在长东省、长西省和胡建省尤为严重。
地下六合彩的玩法相比起香港六合彩来说,赌法更简单:在1-49这49个数字之中每期会开七个号码,其中六个是码仔,另一个为最大赔率的中奖号码,叫
“特码”,赌徒如果买中了特码,则会得到约莫1:42的赔付。庄家为了全民参与,还把这些数字与十二生肖相对应,这样男女老少都能通俗易懂地参赌。
江蓠之所以对六合彩上了心,是因为印象中,前世里潘大梅好像买中了一期特码,中了一笔在当时还算惊人的大款。江蓠琢磨着,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江大军和潘大梅挑着两个没了鸡鸭里头却装满了年货的笼子兴致颇高地回来了。
潘大梅一回来,发现小女儿还没回家,再看到江蓠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依旧不高不兴地剮了她几眼。她刚刚在集市上因为江大军要给江蓠买一套书桌椅差点吵闹起来。最后是因为江大军看中的那套桌椅已经没货了,才堪堪作罢。
把年货丢给江大军和江蓠去整理,潘大梅心思活络地走回正房,把手摸到草席面下,想把中午拿到的赢来的钱拿出来数一数,再过一把手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