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秘书三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弱,戴着一付黑框眼镜。
看到他过来,程青山大声吩咐,“李红,杀只鸡,再把我藏的那瓶红星二锅头拿过来!”
“老程,都是自己人,还这么麻烦做什么?”
程青山笑嘻嘻地,“放心吧,就一只鸡,再炖个菜,不超标。”
虽然不超标,但这年代能吃只鸡,那可是最好的待遇了,洪秘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却咂咂嘴,有些遗憾地道:“鸡是来不及吃了,酒也不能喝了,杨书记知道你反映的情况后,非常支持,我问过情况后就得赶快回去写材料上报。”
“今天不行,这只鸡也给你留着下次吃。”程青山推让了一番,这才让李红去煮鸡蛋水。介绍樊香后又给洪秘书介绍,“这是樊香的丈夫程伯绍,现在燕京革命委员会选煤设计院工作,正是又红又专的革命干部!”
“哎呀,这可是人才!”洪秘书和程伯绍握了握手,这才坐在了小方桌边的木头椅子上,
几人谈论了几句燕京的政治形势,开始问樊香情况。
樊香心里直庆幸她为了以防意外,没有让花朵把她脑袋上的大包收掉,现在还能看到一点痕迹。
程青山一直对她挺照顾,这种时候她自然也得说他好话,她装着淳朴乡妇的样子说:“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我们支书让我们天天学习领袖思想及指示,老三篇背得滚瓜烂熟,人人遇上情况都会和我一样,不怕吃苦,排除万难争取胜利。”
程青山露出了笑脸。
洪秘书也挺满意,他向上推了推眼镜,充满精光的眼神也柔和下来,“咱们大队的人就是淳朴,正是因为这种习以为常,才说明了这种事情的不平凡。”
樊香又斟酌了下说:“那时,我感觉自己眼冒金光,晕倒之后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我能隐约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还把我送到医院去打针。但我就对自己说,领袖教导我们,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你这小小的问题算什么。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英雄董存瑞。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英雄董存瑞。”洪秘书一拍大腿,“这话真好,这都是领袖他老人家的光辉思想鼓舞了你,才让你这么快好起来。”
“是啊,伟大领袖的光辉指引着我们向前进向前进!”樊香一脸激动的样子。
“你不知道,樊香一直是我们大队学习领袖思想的积极分子,不光她自己早请示晚汇报,就是她家孩子,才几岁大,也会背许多领袖的指示。”程青山道。
洪秘书很高兴,“这就更难得了。”
洪秘书又看了樊香头上的包,问了些细节就说要走,去问其他人一些情况才好回去写材料。
李红这时候端了一碗鸡蛋红糖水过来。程青山拉住洪秘书,“再急也不差这几分钟,喝碗水再走。”
樊香看碗里有四个鸡蛋,洪秘书一口气吃了三个,余下一个没吃,又吃了两块饼一抹嘴就急忙要走。走之前他打包票说:“放心吧,这个报道上报绝对没问题!”就是他自己,也充满了动力,这是多好的宣传材料啊,以他眼光,知道肯定会得到重视。
李红看看余下的鸡蛋,“这个洪秘书还比较讲究,还给咱们剩下一个鸡蛋,上次公社来的宣传队里的,连鸡蛋水都喝个净光。”
樊香还正想着怪不得洪秘书瘦弱,连四个鸡蛋都吃不完,听到李红的话才知道原来人家是故意余下的。就听李红又说:“樊香,你身体弱,把这个鸡蛋吃了吧。”
虽然鸡蛋很好吃,但她还没饿到那种程度,要去吃别人剩下的,樊香忙道:“让卫国吃吧,我已完全好了。”
她推让一番谢过了程青山两口子,借了他家自行车回家,又让程伯绍去借了程家的自行车。程伯绍觉得樊香原来真不容易,对她的话完全听从,两口子各骑一辆去了附近的木材厂。
锯末这东西太碎,烧的时候烟又大还不太好烧,大队附近都是山林,要烧柴随便砍一些都是,木材厂的人也是堆在一边当垃圾,听他们要还挺高兴,不用占地方还省得处理了。跑了两趟,两人带回了六大麻袋的锯末。木材厂的管这个的人姓洪,让他们还需要的话只管去。
程爱华看到这些东西有些好奇,“妈,弄这些做什么,烧也不好烧,沤粪吗?”
“下雨后山上那些不是能长出蘑菇嘛,我是想试试能不能自己种蘑菇出来。”
“用这个能养蘑菇?”
“试试呗,费点儿功夫的事,养不成也无所谓,真养成了我们还能多些菜吃。”
“那可千万要能种成啊。”说到蘑菇,程爱华感觉嘴里津液多了。蘑菇用水淖过之后,单纯只放一些醋和盐也极好吃,比家里种的萝卜强多了。
院子东墙处有一个红薯窖,那是个三米深的洞,平时用一个圆形的石头板盖着洞口。洞最下面东西两侧面各有两个半人多高的洞,里面还有十来斤带着半尺多长红薯穰的红薯,是等着春节后育苗用的。
樊香把石头搬走后,让里面空气流通了之后准备下窖,程爱军眼馋得不行,把他的木头手枪往一边一放,就嚷着要下去玩。程伯绍指指一边的柳条筐,逗他,“快叫爸爸,叫爸爸了就让你坐筐里放下去。”
程爱军看看他,再看看窖,咬咬手指头,把头扭一边说:“妈妈会放我下去!”
“你妈下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