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以为那个男手只是说笑的,或者是摔坏了脑子才会让她对他提什么要求的。试想,一个是神偷,一个是商人,这样的关系本来就已经不和谐了,更何况那个神偷还曾经栽在了商人的手上,被折腾得一派狼狈,又怎么可能会没事找事地送上门让他虐呢?
所以,苏郁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只是第二天晚上,当仆人禀告说门外有人求见时,苏郁才微微惊讶了一下。及至见到一身黑衣的夜风,苏郁脑中有些反应不及,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兴许,他所想要的,不仅仅是偷东西那么简单吧?
莫名其妙的神偷。
夜风这一次学聪明了,再不是翻墙或者飞檐走壁地潜入苏府,而是正大光明地敲响了苏府的大门,反正都是要进去,反正他都已经落进那个小丫头的手里了,他还能怎么样?与其挣扎死得更快,倒不如走稳一点的好,这样兴许还能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在仆人的引路下到了花园里,少女一身白衣白袍,男装打扮,正靠在椅子上喝茶,见他来了,略略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夜风心里郁闷得厉害,这个小丫头的嚣张真是时时刻刻都让他看不习惯!一个杀手对自己要杀的人束手无策,怎么想怎么无力。
“你居然真的来了?”少女放下杯盏,摸了摸腿上伏着的小白貂,笑容轻轻浅浅,“真的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或者,你摘了几朵花?没有被人抓住?”
夜风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她果然是耍他的!不过随口地说句话而已,他却像个傻子似的把那棵树前前后后找了不下十次!
“你在耍我?”他抿着唇,声音冷酷得厉害。
少女微微挑眉,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会呢?我可没说。你找到什么了?”
看她那满脸无辜的表情,黑色纯净的瞳眸,夜风只好压制住气闷,道:“你怎么知道我找到了?”
少女一笑:“要不然,你怎么会来见我?拿来,我瞧瞧是什么。”她当然不知道是什么,甚至连有没有都不知道,起初不过是想他顶多能够摘来几串别人无法靠近的白玉槐花罢了,反正于她是没有任何损失的。
夜风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清清冷冷的光,他看着少女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可是,打不得,杀不得,他居然还发誓说永不会背叛她!当时肯定是脑子坏了!云城,云城,他早就该知道这里是来不得的。
可是,不论心里怎么乱,夜风还是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些东西,放在了少女面前的石桌上:“给你。”
少女盯着石桌上的东西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他,半晌才道:“或者,是你在耍我?这些是什么东西?”
夜风抿着唇不说话,撇开头,也不看她。
干净的桌面上,放着一颗一颗黑色的泥团,显然是用手捏成的,不只一颗,且大小不一,新旧的色泽不一,粗糙程度不一。乔叶拿起一颗来,看了看,瞧不出什么端倪。如果说是这个神偷弄的,他到底想做什么?仔细观察,这些泥团并不是同一时间捏成的。
难道这真是从那棵白玉槐树上发现$ $$$ $ $的?
她如何能相信。
也许是见少女的神色实在迷茫,写满了不相信,夜风开口道:“我找遍了整棵树也不见什么东西,后来发现$ $$$ $ $那棵树中间是空的,树顶的地方有一个洞穴通往树底端,我在靠近树根的地方把泥土挖开,才找到了这些东西。”他已经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如果不是杀手眼力的敏锐与身手的敏捷,这些东西就算再放上一百年也不可能有人找到。
末了,夜风又补充了一句:“藏东西的人无聊,你也很无聊。”
少女听了,略略回神,抬头冲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夜风被她看得不自在,咳嗽了一声。
然而少女却并没有注意,只是对这些泥团突然多了些好奇心,这些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是谁做的?
少女数了一遍,总共是十一个。
将手中的那颗微微用力一捏,也许是因为泥团已经干燥,居然一捏就碎了,隐约可以看到一块与黑色泥团颜色相似的布帛。蹙眉,将那块小小的布帛抽出来,摊开在手心里,这才发现$ $$$ $ $,并不是黑色的,而是玄色,与黑色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但是隐没在黑色之中却不容易让人发现$ $$$ $ $。
没有心思去揣测其它,少女将布帛凑近眼前看了看,仔细瓣认着上面那隐隐约约的小字——
“母亲,我六岁了,有你陪在我身边,真好。可是,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看完了,不大明白。
少女接着又去拆其它的泥团。每一块里面都有玄色的布帛,每一块都写着不同的字,然而每一片都是同一个称呼——
“母亲,每一年到我的生辰,我就比平时更加恨自己。以后,我只过你的生日,好不好?”
“母亲,今年我五岁了,来这里陪你。父亲他,不要我了。”
“母亲,我又长大了一岁。别人都很快乐,为什么我不能。”
“母亲,这世上有没有一种东西可以起死回生呢?我愿意拿所有东西去换。只要你活过来,好不好?”
“母亲,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只是,有一点累。”
“母亲,十五岁生辰,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最新的那一块泥团,里面的玄色布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