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李玄霸并不想回答，他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四年前，我第一次遇见魏烟华，那个大胆到近乎无礼的女孩让我动容，西郊遇袭的那夜我见到了她善良……二哥我手染无数鲜血，我总在想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那么纯粹的人，直到我遇见烟华……”
“二哥我们这样的人，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你数的清吗？”李玄霸垂下眸子，讥讽的笑了笑，“长安贵女无数，个个都‘淑慎有仪，齐庄知礼’，可是有谁手上没有一两条人命……只有烟华，只有烟华始终纯粹……”这是李玄霸第一次见李世民面前吐露心声，他眉宇间似悲似喜，更多的是无奈。
经这么一说李世民也柔和下来，幽深的眼中也含了淡淡的笑意，他不由想起洪州之时束手无策的她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模样，她是那么善良，因为救不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而泪流满面……李世民心中柔肠百转。
“素手染红装，心思浑天成。”李玄霸一字一句，犹如钝刀般慢慢在李世民心口划了一刀又一刀，“烟华欺霜赛雪，洁白得容不下一丝污垢……二哥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为何不放过她，也放过我。”
李玄霸这些话就是表露自己心思的意思，他目光灼灼，满眼期盼的注视着李世民，李世民却是一个冷笑，不客气道，“你怎知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李玄霸却是苦笑，“二哥非得要我直说吗？”中毒一事前因后果如何，他不想再计较，他如今不过是想静静的等待烟华回来罢了，可二哥还是这样…倔强。李玄霸垂下的眸子中一片冰冷，“在二哥眼中，江山权势最为重要，可在我在我眼中却不敌烟华微微一笑。江山如画，万里翻腾，可没了烟华这山河瑰丽又与何人看？”
“你，是一定要和我争？”李世民面沉如水，一双眸子风云涌动。
好说歹说都是这个结果，李玄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二哥怎不说是你与我争？我认识烟华在前，她的心亦是同我待她一般。况且烟华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们清楚，你与二皇嫂鹣鲽情深，难道你要她为妾？”
“李玄霸！”李世民声音冷冽万分。
“二哥，你可知当时烟华的情况？”李玄霸眼中讥讽之色更盛，俊朗的脸庞带上了淡淡的怒意，“她救了你回去不过三日便生命垂危，你可知我望着她在我怀中停止呼吸那一刻的心情，我只觉得世界一片昏暗，我恨不得毁天灭地…”不过寥寥几字却让李世民听的面色惨白，他不敢想象当时究竟是怎样的凶险。
“你们斗得如何凶狠我管不着，可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人把手伸到烟华身上，哪怕你们是我的亲兄弟！”亲兄弟这三个字李玄霸咬得很重，语调如寒气般慢慢将李世民包裹的密不透风，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在怪我。”他算是听明白了，李玄霸今近日以来种种作为不过是在替魏烟华抱不平，不过是怨恨自己…害了她……
“二哥，我只是想你不要迷失了自己。”
李世民低低笑了起来，也讽刺道，“三弟何必如此冠冕堂皇，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三弟你要我放手，那你呢，你别忘了嘉宜才是你的未婚妻！”
“我的事，不牢二哥费心！”李玄霸面含怒气甩手就走。
让两人始料未及的是当夜秦王和卫王失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各处，可谁都想不到兄弟阋墙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李世民眉眼锐利，他注视着桌上的遥遥相对的两个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他动了动，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他将信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后久久失神，李世民直勾勾的盯着上面“玄霸亲启”四个字。
“江山如画，美人如歌，盛世烟华，俯首称臣……”李世民一笑，微红的酒水一泼而下。江山美人，他都不会放手。
李世民擦干信封上多余的酒渍，微微高举面向阳光，信上的字慢慢显露出来。看清楚里面写的什么之后，李世民忽的哈哈大笑。
原来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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