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在退烧后的第二日,发时疫的第三日醒过来了,连续昏迷几日的她,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喉咙里干涩,嘶哑,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床榻前或紧张,或忙碌,或焦虑的医官们,万分艰难的开口。
“水,我要喝水。”
嘶哑,虚弱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可日夜守着颜夕身旁的医官万分紧张,与小心,就连颜夕的呼吸声,也是认真听,仔细分辨。
此刻颜夕说出话来,她们亦是听清清楚楚,一时怔住,满脸错愕的望着颜夕,不过片刻时间,她们似乎反映过来,欣喜若狂的叫唤着。
“水,快倒水给颜太医。”
几个医官一面欣喜连连的尖叫着,一面手忙脚乱的为颜夕倒水。
很快水端到颜夕面前,任何东西,她们都时刻为颜夕准备着。
颜夕接过水,急忙喝下,她快要渴死了,好像几辈子没喝过水一样的人,一口气喝完了。
“颜太医,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嘛?”
站在颜夕跟前的医官,双眸微闪,急迫地追问颜夕。
颜夕举首,迎上众位医官迫切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了。
“颜太医的时疫好了。”
几个太医雀跃的叫喊着,轻松的声音里透着惊喜。
“张太医,颜太医醒了。”
一位女医官见着颜夕已经没事了,开心的奔出去报喜了。
颜夕刚醒,头还很沉,不想多说话,只好由她们去,反正她的病是好了。
小宁听到众人的叫唤声,连忙从外面进来,见到颜夕的那一刻,整个人激动都快哭出来了。
“颜姐姐。你醒了,你醒了?”
她似乎不信,生怕自己是在做梦,连连的追问颜夕。
“嗯。我没事了。”颜夕朝着小宁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柔声的回应她。
小宁见状,疾步走到床榻前,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触抹颜夕的额头。
“真的完全好了,谢天谢地。”
冰冷的手落在颜夕的额头上。混沌的她立即清醒过来,不由奇怪的问道。
“小宁怎么了?”
小宁眼眸微垂,给颜夕使眼色,告诉她这里有别人不好说话。
颜夕心领神会,便对着房间里其他医官温和的说道。
“这几日,你们辛苦了。如今我已经醒来,你们去歇息吧,这里有小宁照顾就好了。”
其他医官才不会想要照顾颜夕,居然她已经醒了,她们也没必要守着。简直累死人了。
因此,她们便退下。
其他医官说了,房间里只剩下,颜夕和小宁,一时很安静。
小宁不放心,对着窗外望了又望,确定所有人都走远了,这才认真和颜夕交谈。
“颜姐姐,你没事就好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嘛,这几天我们担心死了。”
颜夕当然知道,小宁指的我们是谁,她笑了笑。宽慰道。
“我没事了,现在可以放心了。”
“嗯,现在好了,我放心了。”小宁笑颜如花,一脸轻松的说道。
不过片刻她便敛起了笑容,对着颜夕支支吾吾的。
“颜姐姐。你知道嘛?哪个张太医……”
颜夕不由怔住,一脸茫然的问道。
“他怎么了?”
“颜姐姐,张太医他,他盗用了你的方子。”
小宁终于憋不住,一口气说出来,一说这个她便感觉自己难受的紧,眼眶不由红了。
颜夕当然知道张太医用了她的方子,不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张太医怎么能找出治疗时疫的方子,如果没有用她的方子,恐怕她已经死了吧。
“用了就用了,没关系的。”颜夕无所谓的笑了笑。
“可是……”小宁很不服,一脸委屈的叫屈道。
“可是什么?”颜夕疑惑的问道。
“姐姐,方子明明是你研制出来的,被他盗用了,你不气愤?”
小宁很是愤恨,替颜夕感到可惜,不管不顾的将自己心中的不满抛出来。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就错过了,让别人去捡便宜?”
颜夕陡然发现小宁比自己还天真,她不由认真跟小宁分析时局。
“小宁,如果我跟别人说,治疗时疫的方子是我研制的,你认为别人会信嘛?如果张太医不承认,反咬我一口怎么办?”
“可是,我可以作证,我可以帮你作证。”小宁一副宁死也不随贼的模样,坚定的反驳颜夕。
“没用的,谁会信你的话。”
颜夕她以身试药的时候就想过了,结果有两种,一种是她等不及张太医他们研制的药,一命呜呼了,第二种是他们发现了她的药方,然后盗用她的药方。
这样的结果她都想到了,虽然她心里也难接受,不过至少在她的预料之中,至少她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
小宁对颜夕无所谓的态度,有些心寒,大家都为她着急,她本人却像个没事的人,置身事外。
“颜姐姐,你真不想把自己的功劳给抢回?”
“小宁,你别说了,我休息会,你先下去吧。”
“颜姐姐……”小宁为颜夕可惜,不由想劝颜夕跟皇后说说。
谁知颜夕一脸的不耐,一个劲的让她下去,她瘪了瘪说,一脸伤心难过的退下了。
小宁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颜夕一个人,张太医盗用她的药方,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她救了无数的生命,这种自豪满足感,远远比争名夺利来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