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池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即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看着宋卿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挨了一顿鞭子之后,性格倒是变幻莫测了。”
宋卿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总要吸取些教训才不枉这一顿皮肉之苦。”
顾彦池微怔,他半月前来此,对眼前这个少年的了解仅限于司教头口中的评价以及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手段狠辣的印象,他是亲眼看见这个少年徒手将一名跟他争抢食物的少年脖子拗断的,前几日还因为犯了事被打了一顿关了禁闭,原想着那样子的伤势就算不死也得落下顽疾,不想没过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而她最近的动作更是有点低调的反常,他有些好奇,又正好闲着,所以就过来看一眼,却没想到看到她正用短刀在泉棱取水。
泉棱中有水,在这个训练营里并不是秘密。
那样鲜艳的赤红,很有可能就蕴含着杀人的毒。这地方曾经有人因为误饮了还未成熟的泉棱水被毒哑了嗓子,自此后再也没有人敢碰这泉棱里面的水。而宋卿往日里谨慎小心的形象显然不像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除非他早就知道这泉棱在成熟后无毒。但是在此前,他却每次都与别人一样是在湖里取水的,这其中的道理,实在是讲不通。
顾彦池的目光从宋卿身后的泉棱上移开,重新落在宋卿的脸上,带着些微的审视。
她表情平静,有些污脏的脸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好似一块墨玉,直直的望着他。明明在此之前的每一次对视,这双眼睛还是充满着戾气和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的眼神。就在这一次的之前最近的一次对视,这双眼睛里分明还带着紧张和防备。可是此时,这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面对他的时候仿佛他是她相识已久的朋友,目光平和,表情舒展。
而事实上,宋卿此时满脑子想的就是要怎么从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不好搞的男人的嘴巴里套出她想要的信息来。宋卿在这几天里,已经把顾彦池分到了对她没有威胁的一方,自然呈现出了一种相较放松的状态。
两个人站在林子里,一个带着审视打量另一个,而另一个则挖空了心思在想怎么从男人嘴里套出话来。
忽然,宋卿原本定点的目光一晃,眼睛霎时猛地一亮,在顾彦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抽出了手里的短刀朝着顾彦池身后不远的地方射了出去!
紧接着宋卿就跟着窜了过去,弯腰提起草丛里被短刀正中脑袋的一只灰扑扑的兔子耳朵,不禁心花怒放,条件反射一般提着兔子转身对着顾彦池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说道:“有肉吃了!”
顾彦池诧异的看着宋卿像是一只随时准备着捕捉猎物的豹子,敏捷的窜出去,然后一脸灿烂的转身对着他举起了她手中的战利品,就连那双乌黑的眼睛里也盛满了笑容,这哪里还像是那个阴沉狠辣的少年,这一刻倒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少年。
顾彦池忽然恍惚了一下,不远处宋卿的脸逐渐模糊成另外一个少年的模样,纤细的手臂高高的举着手里的猎物,笑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崇拜的闪光:“哥哥!好厉害呀!”
视线一对上顾彦池的目光,宋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是一僵,心中暗叫不好,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只是一瞬间而已,顾彦池清醒过来,看着宋卿再次变得面无表情的脸眉眼目光微微一黯。
宋卿没有察觉出顾彦池那一瞬间的失神,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兔子,抿了抿嘴,才抬起头再次对着顾彦池小心的开口询问道:“有火吗?”
顾彦池:“......”
大拇指粗细的火折子,对着顶端一吹,就冒出火光来。对准了地上的一堆枯枝败叶一点就腾起了细细的火来,然后迅速蔓延,燃烧。
对比起处理内脏,兔子毛更不好处理,宋卿蹲在地上揪了半天也才清理出一小块来,还没清理干净,旁边还有个顾彦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卿更是失了耐性,直接就把还没处理干净的兔子往火上一架,就这么烤了起来。
兔毛一触到火,顿时就腾起一股焦烟来,顾彦池挥着袖子躲到了风口上头,凉凉的说着风凉话:“你若是想吃肉食,还不是易如反掌,何苦在这里如此可怜。”
宋卿一听这话,心思瞬间就活络起来,什么叫做她如果想吃肉易如反掌?明明这里的伙食是早吃馒头午吃包子,哪里有肉?难道......说的是打擂台的奖赏?
宋卿的耳朵竖了起来,想要知道更多地信息,却又不敢贸然询问,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却不料顾彦池却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止住不说了。宋卿的耳朵竖了半天都没听到下文,顿时泄了气,肚子里却是另外一番心思。
让顾彦池自己把她想要的信息说出来现在看来难度系数太大了,她得争取主动......
宋卿咽了咽口水,决定用最老套的那一招。她抬起头看着顾彦池,一脸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失忆了。”
顾彦池:......?
宋卿解释了一大通自己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的失忆以及自己现在的为难之处后就用十分殷切的目光望着顾彦池。
顾彦池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半晌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所以呢?”
宋卿:“......”
宋卿深吸了口气,俯身下拜,语气无比郑重:“请先生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