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不等父亲答话,落隐就一口答到。
下船收拾妥当,用水箱安置好鱼虾,晾晒好渔网,落水寒提上了一壶烧刀子酒,便带上落隐来到相隔不远的宋老头的家里。方进屋,便闻得满屋饭菜之香,那宋老头正端着两盘鱼从外面厨房里进来,他腿脚有些残疾,走路行动虽无大碍,但多少有些不便。桌上也已有几碟下酒小菜。见他爷俩进屋来,宋老头欢喜不已,连忙招呼落座,又分别安置了杯盏。
“宋大伯,想不到你有这么好的手艺,比那屋陆大娘也不得差!”落隐尝了一口菜,夸赞道。
“嘿嘿,不瞒你说,我年幼时,曾在那梧桐城督军的大府里做帮厨,跟着那厨师也学了几手,虽比不得那酒楼滋味,但也是色香味俱全。”宋老头答到。
这宋老头名唤宋承卫,年轻时入了行伍,不过不是舞刀弄枪,而是专为军士们操办伙食。为人耿直仗义,手脚麻利,颇得那督军赏识,后来招致府中专心事厨,待遇也自是不薄。也正因为耿直仗义,一次撞破那管家私改账目窃军中采购之银以中饱私囊之事,在那管家利诱拉拢之下不为之所动,亦不肯同流合污,坚持要将此事上报督军,却不料被那老谋深算的管家先行一步,在府上膳食里做了手脚,导致府中上下不少人不省人事,几乎有性命之忧,随后告之以督军诬赖宋承卫为敛小财而低价购买烂鱼臭肉之类,以致府上老少中了肠胃之毒。那督军带人在厨房果然发现了大量死鱼死肉烂虾臭贝,一时震怒,但念在往日交情,从轻发落,将宋承卫打断了一条腿,然后赶出了督军府。
在家躺了半年后,这宋承卫才养好了腿伤,勉强能下地行动。因为腿疾,觅不到好差事或活计,宋老头便干脆变卖了那点家当,迁居渔村,跟着海外一干渔夫学起来这海里的营生,窝居于简陋草屋,饥一餐饱一顿的。也因为这腿疾,又加上穷困潦倒,也无哪家姑娘肯下嫁于他,以至于转眼年方五十多了,宋老头还一直未娶,到了这岁数也就干脆不再抱那希望,安心老光棍的过活。现如今这一众渔夫里 年过五旬的渔夫都已经洗手不干在家歇养,剩下的也就他年纪最长了,故大伙称他宋老大。
酒过三巡,肚子也差不多饱了七分,宋老头满脸微醺地捏着酒杯道:“水寒呐,在这村里,也就咱哥俩最亲。你看,你我一个是老光棍,一个是鳏夫,且在这海里,咱哥俩搭档了十多年,最为默契,有你在,必然满载而回。”
“宋老大你客气了,不过是跟着你混口饭吃。托你照应,几次险里逃生。”落水寒回道。
“哪里话,这出海捕鱼,有时也是要命的活计,大家谁也离不开谁。就说这看水识鱼,要没有你,我这老少一干渔夫也不知要饿死多少回了。”
“宋老大过奖。”
“哎,这私下里就别宋老大宋老大的啦,我是你宋哥。”宋老头嗔怪道。
落水寒笑笑,递过酒,给宋老头满上,俩人碰杯又吃了一回。这落隐在一旁起先只顾吃,这会儿吃饱了,听着他二人的对话,不免心生好奇,插嘴道:“何以有父亲在,就满载而归?”
宋老头呵呵笑了两声,也递过一杯酒,叫落隐也喝了,“来,小子,你也是个大人了,喝了这杯,容大伯我说给与你知。”
落隐接过酒杯,不知深浅,竟将那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不想那烧刀子格外辛辣,入喉即如火烧,加之喝的太急,一时猛烈咳嗽不已,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惹得落水寒与宋老头大笑不已。只听落隐用沙哑的声音说,“这...这酒......想不到如此难喝......真不明白你们为何钟爱此物。”
“落隐啊,你可知道,这大海里捞鱼,可不是那湖里河里捕鱼可比,海水变幻莫测,风高浪急,水下凶险异常,何地有鱼,何时下网,都有讲究,而且还得避开那些大鱼凶怪,不然我们这小小的渔船轻易就能被那些水下怪物给掀翻了。你爹,恰恰会得一手好本事,这看水识鱼无人能及,只消他站在那船头看那波浪一眼,就知哪里吉,哪里凶,哪里鱼多哪里鱼少,哪里鱼大哪里鱼小。你看如今,哪次出海不是满载而回,都是你父亲的功劳。想那二三十年前,我刚入行那会,哪有这等好事,咱一众人出海,十回里有五回得失落而归。”
“原来如此,我爹好生了得。”说罢,落隐有些崇拜地望向落水寒,那落水寒也只是笑而不语,同宋老头让着酒。
“那......咳咳......爹,你也教教我这本事呗,以后我替你出海,你在家也多歇息歇息。”落隐又道。
“嘿,好小子,是个有良心的。”宋老头一旁点头赞到。
却见落水寒摇了摇头,放下酒杯,摸着落隐的脑袋说:“这海里的营生,浑水摸鱼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加之性命攸关,不学也罢,你已经成人,还是得学得一门手艺,谋个长远安定的营生才好。”
“老弟这话也言之有理。”宋老头再次点点头,复又对落隐道,“落隐啊,也是该好好谋个去处,有个像样的操持,多攒点钱,早日娶个媳妇,别像你大伯这样,穷困潦倒一辈子。”
一番话引得落隐又想起白日里那铭石舅舅的教训,顿时有些惭愧,便也不再言语,听到说娶个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