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知道,定是苏采莲的死对冯姨娘打击甚大,才让冯姨娘变成了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可是苏采莲已死,她亦是回天乏术,除非,冯姨娘想让自己帮的是另外的事……
苏向晚眼睛一眯,道:“冯姨娘此话怎讲?”
冯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啜泣着:“十四面前,董氏怀有身孕不能同房,一日晚间,苏永辉突然喝得酩酊大醉冲了进来,作为奴婢的我自然是依命阻拦,可是没想到……没想到苏永辉会那样强了我……”
冯姨娘说着过去的事情,眸中饱含懊悔之色,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可能如今又是另一番模样了吧。
苏向晚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打断冯姨娘。
冯姨娘想起死去的苏采莲,心中又是一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接着说话:“我知道董氏怨我,她怪我趁人之危,狼子野心,可是她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嫁给苏永辉。那次以后我就尽量推脱身体不适,苏永辉虽然气恼,却也别无他法,于是我偏安一隅,可是老天作弄人,偏偏让我怀上了莲儿。”
冯姨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苏采莲小时候的事情,大多无关紧要,苏向晚虽然没有怀过。孩子,却也明白母性如潮,任由冯姨娘说着。
只听冯姨娘原本温柔哀怨的语气陡然变得凄厉起来:“我小心翼翼地做人,即便委屈了莲儿也不争不抢,可是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活生生逼死了我的莲儿,我怎么能放过他们,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们下地狱!”
苏向晚心中了然,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杀子之痛呢。
“大小姐,我今天来就是要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我要看着丞相府一点点衰败。”冯姨娘的眼眶通红,有深深的痛楚和恨意,在她眼中冉冉升起。
苏向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相府的天也是时候还变了,“冯姨娘,请说。”
“大小姐的娘亲性情淑均,温婉动人,奴婢刚进相府之时也不禁被沈夫人迷了眼睛。”冯姨娘道。
冯姨娘把自身的称呼换成了奴婢,苏向晚明白,她这是在给予沈静宁最大的敬意。
“奴婢是董氏的陪嫁丫鬟,进府之时沈夫人已经嫁给了苏永辉,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清楚。”冯姨娘说着,想起了沈静宁,那般通透的人儿,怎么可能会看上苏永辉,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可惜自己不知道。
苏向晚道:“这事不怪姨娘。”
冯姨娘接着道:“沈夫人待人接物都十分温和,唯独对着苏永辉的时候疾言厉色,苏永辉接连在沈夫人那里碰壁之后,也就逐渐失了兴致,开始重视起后进门的董氏,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相府掌家的实权渐渐落到了董氏手里。”
苏向晚冷笑一声,苏永辉口口声声说着深爱沈静宁,他就是这样深爱她的么?
“沈夫人和董氏原也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董氏是个心气儿高的,时间一长,怎么能容忍沈夫人的位份比自己高,后来她就想方设法暗害沈夫人。”冯姨娘道。
“姨娘接着说。”苏向晚眼中闪着暗芒,董氏的蛇蝎心肠,她一直都知道。
“那时候沈夫人肚子里已经有了大小姐,董氏就安排奴婢在沈夫人的安胎药中下药,可是奴婢不敢,董氏狠狠责罚了奴婢一通,倒也没再说什么,奴婢还以为她断了念头,直到那一日沈夫人突然腹痛难忍……”
冯姨娘每说一句,苏向晚的手就紧握一分,面色冷峻。
冯姨娘道:“那日原本稳婆已经说了小姐不可能存活,可是沈夫人硬是拼着一口气把大小姐生了下来,然后才力竭而亡。”
说到此处,苏向晚的眼中已有浓浓的痛色,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来,当时的沈静宁是如何地拼了命才把自己生出来。
“沈夫人去世以后,苏永辉听了董氏的谗言,对大小姐格外地不上心,丢在宁园里自生自灭。”
这段过去,苏向晚脑海中依稀有些印象,当初如果不是永嬷嬷护着她,可能她连乡下别院也去不到,就会命丧相府。
“可是没过多久,大小姐就突然染上了恶疾,坏了脑子,苏永辉就把大小姐送去了别院,众人都说是宁园的风水不好,苏永辉一气之下就把宁园锁了。”冯姨娘的声音渐渐冷凝起来,苏向晚知道,马上就要到重点了。
“那时候我心有疑虑,有一晚趁着夜色悄悄进了宁园,可是没发现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夫人窗外的几根翠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上面竟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斑点,如同翠竹之泪。”冯姨娘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我细细观察了一番,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临走时,顺便抓了一把宁园的化肥揣在怀里。”
冯姨娘豁然睁开眼,眼神通明,道:“我没想到自己瞎猫碰上死老鼠,被我带走的花肥恰恰是害死沈夫人的毒药!”
“这是怎么回事?”苏向晚一惊,原来她认为的是董氏在沈静宁的药汤中做手脚,导致沈静宁在生产的时候血崩而亡,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宁园的花肥上。
冯姨娘一字一句道:“那时候我已经怀了莲儿,为防董氏下毒手,我每三天就会去一次外面的御安堂,那日正巧我带了花肥过去,那里的一位老大夫见多识广,告诉了我其中的奥秘。”
苏向晚等着冯姨娘后面的话,先前的痛色被隐藏,恢复了一贯如雪般清冷的目光。
“原来那花肥中混着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