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脸气得铁青,两旁的胡子飞起。青鸢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将案桌上的砚台扔下来,“哐当”碎成两半。
皇后哆嗦了一下子,“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襟,惶恐道:“皇上恕罪,是臣妾教子无方,请皇上恕罪!”
“荒唐!”皇上怒拍了一下桌子,“我大魏国多少年来没有过这样的长公主!竟然算计到朕头上来!”
听到这里,原本还算镇定的皇后顿时面如死灰,大公主青莲早已经跪在一旁抽泣不止。青鸢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该退。
昨晚上她审问完那小太监后,便将这罪状,偷偷的送去了景仁宫。后宫的女人之间勾心斗角再正常不过,皇上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想把这罪名坐实,除非殃及自身!所以她使了个计,将她当晚在慈宁宫吃的桂花糕有毒告诉了皇上!皇上生性多疑,必定是连夜就彻查了她说的话,今早才会宣皇后二人。
青鸢想着,慢慢走进去,看了看一旁的青莲,朗声道:“恭贺父皇!”
皇上一口气没顺过来,拍了拍胸口:“恭贺!你还有脸恭贺朕!你恭贺朕什么!”
青鸢抚了抚耷拉在胸前的头发,淡淡道:“父皇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枕边人,可不值得恭贺吗?”
“你住嘴!”
皇后的声音尖锐,青鸢随声望过去,只见她依旧穿着皇后的大红色衣衫,全夏天唯有正妻才可以穿的颜色,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但仔细看却能发现深藏在她眼底的畏惧。
只见皇后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颤抖的指着青鸢,“你这混丫头,本宫和皇上说话,岂容你插嘴!”
无霜闻言,忙将青鸢挡在身后,糯糯道:“皇后娘娘恕罪,我家公主不是有意要冲撞您的!”
皇后却蓦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末了还有些疯狂,她突然站了起来,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青鸢,猛地收敛神色,冷声道:“放肆!什么时候一个丫鬟也敢随随便便跟本宫说话了!”
青鸢冷眼旁观着,未曾说话。
一时间景仁宫的气氛有些怪异,外头的李公公闻声进来查看,刚露了一个身子,便被皇上给轰了出去。
皇上在殿上走了两步,像是在沉思什么,突然起身,一脚踹在皇后的身上,怒吼道:“你到底瞒着朕多少事情!你说!”
皇后只是笑,疯狂的大笑着,像这是件多么愚蠢的问题一样。皇上一怒,顺手就抽出案桌旁挂着的宝剑。
宝剑出鞘,利刃闪过!
原本呆滞的大公主青莲忙不迭的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扑过去,包住皇上的腿使劲的摇头,脸上的妆早已经花成一团,头上的金步摇歪歪扭扭的挂在头发上,整个人显得苍白无力。
她用力的抱住皇上的腿,声泪俱下道:“父皇!父皇不要啊!母后,母后她是皇后啊!”
皇上一把踢开她,冰冷的剑刃之乡她,冷然道:“皇后?朕没有这样的皇后!”
“不要啊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甘愿受罚,儿臣知错了!这一切都跟母后没有关系啊!”
大公主青莲只是哭,哭罢了又翻身起来抱住皇上的腿。
青鸢却只想笑,到如今这个地步,早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大公主下毒只是个引子,她顺藤摸瓜出来的东西还多着呢!先皇后当年是怎么死的?为何先皇后死后嫔妃们频频流产?皇上自然不是傻子,经青鸢这么一提醒,自然是全都想到了。
如今皇后就这般疯笑着,她的衣袂偏偏,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剧烈的摇晃而松动,此刻大半已经散了下来,悠悠的垂在两边,朱红色的唇脂渐渐晕开,因为笑得太猖狂,唾液也不停的滴下。
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简直就是一个街头的小乞丐,哪怕她穿金戴银,可身上却没有了皇后该有的威仪。
皇上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并未出声打断,于是青鸢也只好听着,听得久了,她只觉得耳根子疼,连一旁的无霜都被逼得一连扯了她好几下袖子。
唯独大公主青莲一个人,忙不迭的扑过去,抱着皇后不断颤抖的身子,大声问:“母后!母后您怎么了!您别吓儿臣啊!”
“母后!”
“莲儿!哈哈哈!莲儿!”
“母后!莲儿求您了,您别这样!”大公主青莲扶着皇后哭得花枝乱颤,转头便向皇上求情,“父皇!父皇您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
皇上却丝毫未动,对大公主青莲的呐喊置之不理,除了紧缩的眉头证明他还在关注着这件事情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了。
好半晌,皇后才止住了笑容,她理了理头上松动的发鬓,脸上又恢复了皇后该有的威仪,只见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轻描淡写的问:“皇上是想问,姐姐当年是怎么死的对吧?”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先皇后和皇后原本是姐妹,姐姐贞淑是嫡女,而妹妹贞雅是庶女,皇上当年还只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娶了姐姐贞淑,二人恩爱如漆,很快便有了孩子,那便是青鸢。可惜好景不长,当年的容妃太后娘娘便逼着皇上娶妹妹贞雅,姐妹二人间便有了隔阂。
皇上登基后尊贞淑为皇后,妹妹贞雅为贵妃。可不过三两年,皇后便死于水银之毒,受牵连的,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太医说,那是个未成形的男胎。
这件事,是皇上的心病,多年来成为禁忌,无人再敢提起。
皇上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