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好磨蹭的,两人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由青木领头,一路向着山顶而去。
山路滑坡,路很难走,青木脱下了他的外衫,撕成两半,做成绳状,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另一头系在青鸢的腰间,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脚步都落实了再踏第二步。
一来二去,还没走上多远,就看见他一脸汗珠,倒是青鸢在后面借着青木的力,悠然自然,还有心情欣赏风景。
两人跌跌撞撞走了一路,也没注意天色,等到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天边早已经泛起了红色。太阳已经快要滑坡了。
青木首先登上山顶,继而转身向青鸢伸出手,道:“鸢儿,把手给我!”
青鸢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拉着拴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就一步踏了上去,然后将衣服取了下来,将两半衣服的两头各自打了个结,勉强又做成了一件衣服,她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手里这件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衣服,忍不住道:“夜里风大,你还是赶紧穿上吧。”
青木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山顶那一阵冷风吹得直打哆嗦,连忙一把扯过来就穿上了。
这个时候,青鸢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起这个地方,这里跟纵横山相比差得远了,整个就是野草丛生,毫无所谓的美感,漆黑一片也看不真切,脚底的生姜粉早已经在沿途上掉落了,也算是万幸,一路走来,并没有碰到什么蛇类,偶尔遇见一两只蟾蜍,也在还没靠近前就被青木一剑解决了。
她辨别了方向之后,拉着青木往南走,南边地势处低,最适合司遥炼制傀儡。
他们二人在黑夜里急行,却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早就在别人的掌握之下了。
远处更高一点的小山坡山,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阴柔。
那女子笑着撩了撩头发,就道:“怎么样?奴家没说错吧?我师兄的徒弟,岂止这点能耐。”
她的声音格外沙哑,赫然就是司遥,而她旁边站着的,是一身绛紫,面色柔和的玄玉。此刻的他没有心思回答司遥的话,他的眼神都放在了青鸢的身上,她还是穿着她最爱的青色衣衫,只是显得有些凌乱,距离有点选,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但看她走路飞快,想必应该是没有受什么伤。
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也不知怎的,他竟觉得,有些骄傲。
好半晌,他才摇了摇手里的白玉扇子如意,道:“回去吧。”
司遥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回答,高调的“哦”了一声后,道:“王爷就这般回去?不用打个招呼?”
玄玉的眼神有些飘渺,他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睫毛长长的搭在他的下眼睑上,嘴角泛着柔和的笑意,他顿了顿,方才道:“不用了。”
只要你是安全的,见不见就不那么重要了。
司遥原本是想借玄玉的手,会一会她这位师侄,但她的如意算盘早已经被玄玉看穿,一时间她也失了兴趣,道:“好吧。”
话音刚落,率先转身。
玄玉在那个山坡上站了好一会儿,青鸢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得他几乎能看清楚她那张疲惫的脸庞,他没有出声,将青鸢的一举一动都放在眼里。
“鸢儿,好端端的,为什么非来这个地方不可。”这个问题青木压在肚子里好久了,他刚到岭南就被青鸢一路拖着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遇到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傀儡。
他就是想不通,既然这个地方这么危险,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青鸢听到他的问题,原本极速形势的脚步,不由顿了顿,为什么要来这里?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是在听到彦君说,他来这里之后,就忍不住来这里的吧?为什么带青木来这里呢?是因为张将军不肯带兵来吧?
她不由讽刺的掀了掀嘴角,因为她担心玄玉的安全。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她宁国侯府一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部丧生在这位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手里,连同她自己的性命,也在王府那个破烂的西院里终结。
她明明是带着仇恨来的,一步一步,想要他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可是多么讽刺,当他有危险的时候,她还是,义不容辞的,就想救他。
“因为,摄政王在这里。”
青鸢的声音很轻,轻得差点就飘散在风里,青木听到的时候浑身一僵,他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眼里的星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这句话,顺着风声,也飘进了玄玉的耳朵里,此刻青鸢已经站在他的脚下,只要她多留意一下,就能发现他的踪迹,可是她忙着沉迷在自己的思想里,并没有发现他。
玄玉只感觉自己那颗已经多年未曾跳动过的心脏,在一瞬间又有了动力,他觉得今夜的风格外的温柔,连同空气也无比香甜,他的手指不停的抚摸着手里的如意,像是在抚摸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样。
这些年,他没有一天可以睡一个安稳觉,每次一闭眼,他都能想起东方媚那张煞白的小脸,拉着他的衣角,极力掩饰自己的脆弱,挤出一丝笑容对他说:“玉哥哥,你信我。”
每一次,他都极尽温柔的告诉她,“我信。”
他是相信的,他真的是相信的。他自然是知道他从小宠爱到大的媚儿不是会对自己亲妹妹下毒的人,可是每次他还是只能看到她低垂着头,努力忍着自己眼眶里的眼泪,跟他说:“你不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