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孝仁十八年,深夜。
京都长安城,坤宁宫。
长安城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四周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地砖上都已经铺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花,寒风呼呼的就往门缝里灌,冷得青鸢时不时的打颤。
“这大冷天的,别的嬷嬷都在自个儿屋子里烤火嗑瓜子,偏就你我命不好,被派来伺候这么个不得劲的主子。”一个穿着暗花厚棉袄,满脸褶子的嬷嬷停下手里扫雪的扫帚,朝里屋里冷哼了一声。
她话音刚落,旁边穿碎花小棉袄的小丫头忙不跌的拉了这嬷嬷一把,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围没有人后,方才说道:“你不要命了!那里面的可是当朝的公主!”
那婆子扯了扯嘴角,眼神更是轻蔑,一个公主,沦落到连嬷嬷都不如的地步,活得也是够窝囊的!自己折腾得一身病,还连累着一屋子的丫鬟嬷嬷一起受苦,就算是皇后的嫡出公主又如何,先皇后早已去世三年之久,当今皇后又育有太子,若不是当朝太后与先皇后同出一族,对她多加照付,怕是如今早已经没有青鸢这么个人的存在了。
“你担心个什么,我昨儿个才听敬事房的那帮子人说,皇后宫里缺些人手,赶明儿我让熟识的嬷嬷去说说,保准能把咱俩掉过去。”嬷嬷瞥了眼屋里见没什么动静,索性不管不顾的说起来。
小丫头有些拘谨的看了看里屋,望着那里头无端端的有些怜悯起来,“这不好吧,五公主是太后照看的,这不是直接打脸太后了吗?”
“那又如何?”嬷嬷嗤笑一声,“太后日理万机,哪顾得上你我。”
小丫头听完后,些许沉默了,她本就是才进宫的,对宫里情况并不熟悉,只想服侍好自己的主子,别的她都没有多想。
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隔着一道门听完两人对话的无霜气得浑身发抖,但想到主子的交代,只好忍了这口气回里屋去回话。
将两人的话原原本本的传达给青鸢后,无霜再也忍不住,气愤道:“这些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公主您还好好的在这儿呢!就开始给自己另谋出路!”
躺在丝绒被上的女子清瘦,两个弯月辫翘得高高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样子,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外看不出任何的病症。
她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见到主子问话后,无霜的语气才稍显柔和,“亥时了,公主。”
青鸢躺在床上轻叹了一声,她本是齐国宁国候东方玉之嫡女,摄政王之王妃,却被自己的胞妹陷害,中了名叫天葵子的毒后,毒发身亡,自己的父亲也被扣上谋逆的罪名被株连九族。但她再一睁眼却变成了邻国的公主,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她命该如此。但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必定不会再这般活,让她家破人亡的人,她必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看一眼这四周荒芜的庭院,也不比她死前呆的破院子好到哪里去。
“一会儿送药的嬷嬷进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青鸢收回思绪后,她柔声对无霜吩咐道。
无霜应了声,便出去了,不过半会儿,便拿着一个陶罐回来,陶罐通体黑色,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药味。
不过一会儿,刚在院子里说话的嬷嬷就进来了,她对床上的青鸢施了一礼后方才起身。
“公主,今儿个的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青鸢闭着眼,没有吭声,像是睡了一般。
无霜面露寒意的看着年老的嬷嬷,伸手抢过她手里的药碗,“行了,我会服侍公主喝药的,你就先下去吧。”
无霜是青鸢的贴身丫鬟,比嬷嬷高出一个等级,是以,嬷嬷虽心里不舒服,但却不能表露半分,只好讪讪的走了。
直到看到她走远了之后,无霜才冷下脸,将手里的药往之前的陶罐里一倒,愤愤不平道:“若是皇后娘娘还在,我看他们谁还敢欺负您!”
青鸢抬眸瞄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行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幸亏我这里人烟稀少,要不你这话被人听了去了,你还能坐在这儿?”
无霜顿时垮了脸,半嗔道:“公主!奴婢是为您鸣不平,您倒好,还打趣奴婢!”
“好了,去,把我的披风拿来。”
想到今夜还有事要做,无霜才收敛了些,忙起身从衣柜里拿了件披风出来,将床上的青鸢扶起来,更衣完毕后带上披风。这披风是去年年关的时候,太后娘娘赏赐的,是有名的苏绣,看起来流光溢彩的,可好看了。
青鸢将帽子带上后,就带着无霜,一路绕过巡逻的侍卫,从小路走了出去。
邱菊堂
两人在夜里急行了一阵,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外,屋里漆黑一片,庭院里的树枝被风吹得莎莎响,看起来鬼气森森,倒是吓人得很。
“无霜,你确定,四公主是在这里吗?”青鸢冷着脸,一步步的靠近邱菊堂,这里荒草丛生,看起来并不像人住的地方。
“应该是这里没错。”
无霜扶着青鸢的手臂,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她的确是从别处打听到十五年前吴妃被废,被拘邱菊堂,连带着,还有当时尚未足月的四公主青樱。但她不知道的是,邱菊堂这些年来无人打扫,竟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青鸢小心翼翼的朝着里屋走去,越是往里走,心里就越不安,正当她想得入神时,突然一道劲风划过来,青鸢忙闪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