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白却没有应,只对连锦道:“你便是连将军那扮作男子入了行伍的庶女?”
连锦点点头,“殿下见笑了。”
“方才那一套剑法极妙,你身为女子能达如此境界,实属难得。看来连将军将你栽培得很好。”
连锦腼腆地笑笑,不作回应。
一旁的连沁如却是气得脸都要扭曲了。她本以为要等到晚宴时才能见到太子殿下,是以因无趣与这些贵女来此消遣,却不曾想,事情居然发展到如此地步。
萧楚白像是才发现连沁如的存在,看了她一眼,又望向那凉亭,亭中摆着几盆冰块,已消融了大半。方才连沁如等一众人是从那凉亭中下来的,唯有连锦和那……呆呆的丫鬟,站在日光底下。连锦舞了这一套剑,此刻面上全是汗,却也遮不住她原本清丽的面容,倒是与他知道的那些女子都不同。
他摇了摇手中折扇,道:“诸位小姐玩吧,晚宴时再见。”
他转身就走,忽而又对连锦道:“连姑娘,近几日我宫中武师身体欠佳,本宫看姑娘武艺超群,不知是否愿意来宫中陪我练上几日剑?”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太子的性子是出了名的随性,无所忌讳,无所钟爱,想一出是一出,谁都不会想到,片刻之前还被众人羞辱的连锦,此刻竟入了贵人的眼。
连锦抱拳,以男子礼节相报,道:“但凭太子殿下吩咐。”
她与太子前世并无多少交集,但今世,她定然不会任凭萧浩篡位。太子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强大到,可以让她轻而易举将连沁如踩在脚下。
萧楚白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她,道:“明日开始,每日未时来宫中,出示此玉佩即可。”
连锦低头道:“好。”
戏已做够,她朝连沁如微微一笑,道:“抱歉,姐姐,我被这日头晒得有点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她转身就走,看也不看连沁如几乎扭曲的脸。
玩乐的性质没了,见连沁如脸色不好看,各人也纷纷告辞。连沁如死死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气哼哼地一跺脚,转身回了房。
素素走在连锦身侧,道:“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素素给你去熬点绿豆汤喝?”
连锦道:“素素,你懂得还挺多。”
素素立即一脸骄傲道:“那是,我会的多着呢,小姐必然不会后悔让我来伺候!”
连锦随意擦了一把满脸的汗,心中却是畅快的。方才成功将太子引了过来,即便先前的那一番奚落他没听到,也应该注意到了唯独自己与素素站在日光底下,满头满脸的汗。
若是她与连沁如关系好,她自己提出要舞剑,那么至少素素该是在那凉亭之中的。然而现下的情景,只要那太子不是傻的,定然能猜到是连沁如刻意为难。最不济,若太子当真一无所觉,她也获得了自由出入宫中的机会。
她在军中受过万般苦,岂会真的因这点日晒有所不适,不过是目的达成,无须再演了而已。连沁如向来戴着那伪善的面具,今日却是难得暴露了些。她想成为太子妃,自己就偏偏不让她如意。
她唇角微微牵起,连沁如,不要急,一切,才刚刚开始。
晚宴时,沈淑莲派了人来请。大约是从连沁如那听闻了白日里的事,不得不来请。
连锦睡在里间,琴儿掀了帘子进来,轻声问道:“二小姐,夫人派人来请了,是否准备一下?”
连锦蔫蔫地躺在床上,方才回来时她便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琴儿问了几句,素素只道是方才被晒得狠了,精神不济了些。
内室凉爽些,却也不比外间好多少。连锦和衣而眠,面上一层薄汗,两颊也透着红。
听了琴儿的问话,床帘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却是砰的一声,重物倒在床板上的声音。紧接着连锦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我浑身无力,怕是去不了了,你帮我道声歉吧。”
琴儿答应了一声,出了门。
沈淑莲房中的丫鬟书儿站在廊下,见琴儿独自出来,轻手轻脚关了门,待她走近才问道:“真的病了?”
琴儿点点头,“我瞧着不像装出来的,应当是真的晒坏了。你且去回了夫人。”
两人相视一笑,迅速分开,神情漠然如同路人。
连锦躺在床上,心思渐渐地沉下来。沈淑莲自然不会真心相邀,不过是因为太子的原因罢了。自己拒绝了邀请,只会合她的意。她想着今日连沁如在太子面前那不胜娇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己如今无权无势,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去了那宴会又如何,自己称病,或许还可提醒太子想起白日里的情景。目的已达到,她并不是很想与那几人虚与委蛇。
更何况,席间某人,她暂时还不太想见。大约是性子天生如此,想起那锥心一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将那人斩杀当场。
门上响起叩叩两声,连锦压着嗓子道:“进来。”
门被推开,随即又关上,片刻之后,素素将床帘掀起一个角,眼中亮晶晶地道:“小姐,绿豆汤已凉好了,我还。”
连锦眼睛一眯,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隔日一大早,棋儿进来道,夫人有请。
连锦颔首,慢条斯理吃了粥,这才起身,往大夫人院中去。
连胜痴情,府中除了董月容,再未纳过妾。连锦先前并未注意过连胜与沈淑莲的关系,但从那日灵堂之事看来,或许并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