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药王谷大会的日子。
天已经全然亮了,晴朗的天气,一早的天空竟然蓝得不惹一丝白,便是早晨的日光,过了酉时也明晃晃地斜照在邬终别院的上空,铺过墙头,斜穿高木,洒落在院中屋瓦之上。
邬终北苑里,东院,阳光依旧铺射在院中的屋瓦之上,江南水乡的房舍,多是清秀的,未曾有金碧辉煌的琉璃瓦装饰,颜色多以淡色素色为主,日光照耀之下,少了那一分华气,可却是多了几分宁和之意,更是更显得柔和了。
陆远正在给楚睿做准备,早膳已经用过。
楚睿坐在桌前,手中拿着的是前些日子钟隐交给他的青色瓶子,瓶子的封口依旧有蜡迹,可见并未打开过。
陆远眼角余光看着楚睿似乎又是对着瓶子发呆,心中暗自感叹,这几日,元帅多次对这个瓶子发呆,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钟先生研制出来的令人嗜睡的药粉,无色无味,只沾一些在烛火之中,便能生效,将近十年前,正当少年的元帅也曾用过这等药物,不过,仅仅用了两次,便被他舍弃了,后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不管元帅如何不能入眠,如何头疼,再也未用过这等药物。
楚睿拇指摩挲这手中的青色瓶子,神思悠远,眼中却是渐渐升起一抹难言的复杂之色,随着一点微微用力,瓶子碎裂声音响起,而后,楚睿将整只瓶子扔在了桌上的茶水之中,一切失去用处。
陆远不知是否自己听错了,似是闻到了元帅一声低低叹气的声音,绵长却又无力,无奈却又甘心。与以往甚至是近段时间以来经常性的叹气大不相同。
可他自是不会多问什么,良久之后,楚睿方才出声,“事情可交代下去了?”
陆远面上升起之色严肃,“元帅,已经交代下去,今日便已经着手安排。”
楚睿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只是陆远犹豫了一瞬,还是道,“元帅与望山侯历来没有明面上的嫌隙,如今此番行动,是否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楚睿面上漠然,不为所动,“陛下何时没有忌惮过楚家?”
陆远听罢,默不作声,元帅从未对谁的事情如此上心过,如今却是为了一个程姑娘不顾引起本就在这两年越发忌惮他的陛下怒火。
他心中轻叹了一声,却是没有过动摇之色。
药王谷大会在五月底在江宁召开的事情早在江宁传遍了,本来只是一个好好的群英会,不想,只昨日一日的时间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谷主之位空缺多年的药王谷,竟是在大会前一日有消息宣称,空缺多年的药王谷之位已经补上,新一任的药王谷谷主,是当年医仙之女。
一早的时候,大街上便已经人流涌动,能凑热闹的,都想要往闲云山庄看一眼,不能凑热闹的嘴里也在议论纷纷。
期中,有的人是对大会的好奇,更多的还是对那个被称为医仙旁靖柔之女的谷主感兴趣,据说这位谷主,也不过是二八年而已。
闲云山庄门外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也聚集了不少从各地赶来,想要进入闲云山庄进行切磋的医者,这些人,鱼龙混杂,既有江湖郎中,也有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医者,但是这些名气,比起药王谷便小巫见大巫了,因而,即便是自恃小名,却也不敢造次与不尊重药王谷,毕竟,药王谷在医界的地位,无人敢轻视,且不说他遍布各地的医者,便是江湖各派,小道门派子弟及其家人,大到一派掌门,不知有多少受过药王谷恩惠,自是对药王谷敬重有加,即便是这几年药王谷谷主销声匿迹于江湖,早期的时候,也并非未有发动江湖势力相寻找,哪怕药王谷微乱,依旧是乱中有序,无人敢轻视,何况,不出两年,便有了一个江湖闻名的子瑜公子的出现,渐渐稳住药王谷的局面。
山庄闲云山庄外的热闹,突然因着不少马车轿撵的出现,而极有默契地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向两边退去,留下一条宽敞的大道,之见轿撵之中,走出了诸多穿戴整齐的京官。
朝廷涉入药王谷大会的事情自是人人皆知的,因而见到京官,自是不会惊讶于他们的出现。可这些京官的出现,却也未曾引起轩然大波,毕竟大多数京官都是长相平平,人到中年,更有大腹便便者,姿态万千,恐怕不足江湖之中长年行走之人一般矫健与英武。
可是随着一个黑袍男子的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放在了他的身上,此人英姿俊朗,若日月之华光,便是坊间早有传闻,楚帅天人之姿,也比不上此时此刻,近在眼前的视觉冲击来得强悍。
秦曜的到来,是意外之举,他原本不过是奉了承顺帝命令南游,药王谷之事,交与楚睿处理,他不会插手,可自昨日半听说了新一任药王谷横空出世的事情,尤其是查到新一任谷主便是程锦的时候,便当即改变了主意,一早便也来到闲云山庄。
他虽是生得俊逸非凡,可朝中,这位诸君的名号,并不如军功赫赫的楚帅,所以,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楚睿的身上。
秦曜唇角勾着一抹桀骜笑意,将不屑隐于唇角。
楚睿墨色衣袍,即便是默然冷冽的面色之中,依旧抵挡不住那张如同精工雕刻一般的面庞,在场的自是会有江湖各派中前来观会的不少女弟子,见到楚睿的时候,便是一向不受礼俗拘束的女子,也悄悄红了面庞,不敢瞻仰元帅姿容。
这位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