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覆水难收!
元睿翻来覆去回想着这四个字的涵义,越想越是心寒。
一灯如豆,他独自坐于昏暗中。
仿佛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脆弱一般。
三王府的下人都知道,最近王爷心情很不好,举止古怪反常,情绪阴晴不定,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半天,如果这时有哪个不长眼的去打扰,一定会死的很惨。
所以,大家心照不宣,都不敢去撩拨这头处于发怒期的老虎,管事有事禀告,也只能隔着书房,不敢越雷池一步,就算如此,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但凡有事要找元睿,都先去找烟荷,因为整个王府里,只有烟荷才是王爷舍不得打骂的人。
可他们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括在了会被元睿打骂的范围之内。
于是管事犯了愁,怎么办?
皇帝的圣旨总不能不顾,元睿是堂堂王爷,抗旨不尊,最多被打一顿板子,禁足几天,自己就要倒霉了,被扣一个办事不利、欺君罔上的罪名,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管事急的团团转,猛一抬头,看到正带着宝筝散步的夏清,就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去:“小的见过王妃。”
夏清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恭敬垂首站在自己身旁。
虽然见面的次数少,夏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王府的管事。
这位管事,没事的话,绝对不会主动与府中女眷打招呼,他特意来给自己请安,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
管事在心中暗暗惊叹,这位王妃真是深藏不露,以前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主,如今露出真面目,倒把他这个在王府里做了十几年的老管家也吓一跳。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恭敬道:“宫里传来圣旨,命王爷即刻进宫,可……可王爷他……在书房里,谁也不敢去打扰。”
不敢去打扰?于是就要我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夏清斜着眼睨了管事一眼,黑溜溜的眼珠,就这样反射着光芒,径直刺到了管事的心窝上,管事被她那一眼看的浑身冒汗,简直就像被放在蒸炉上烘烤一样。
见他一脸紧张,夏清却笑了起来:“这事确实严重,弄不好,给全府扣一个目无尊上的罪名,大家都要倒霉。”
她以一副玩笑的口吻说着,管事却认真地连连点头。
夏清又是一阵好笑。
算了,也不折磨这位无辜的管事了。元睿的事情,她虽不想管,但做和尚就要撞一天钟,她既然还是三王府的王妃,就不能对此事置之不理,万一真的惹火了元彻,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于是,朝着书房的地方走去。
到了书房前,却见房间窗户是黑的,屋内没有电灯。
难道元睿不在书房?
正想转身离去,蓦地听见房内传来轻微的响动,还有焦急不耐的踱步声。
听这动静,不像是小偷发出的,敢光明正大走进元睿书房的,恐怕只有他本人。
也不敲门,夏清直接推开房门。
像是做好了承受元睿雷霆之怒一般,将身子稍稍测过一些,贴着墙壁,这样就算元睿怒起乱扔东西,也不会砸到自己。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夏清纳闷,正要再向里走一些,听到元睿的声音,幽沉地从黑暗中传来:“你来做什么?”
“没办法,王爷脾气太大,没人敢来找死。”夏清自嘲一笑:“所以,只好由我这个不怕死的来请王爷了。”
话落,一个高大的黑影,带着沉闷的气势压迫而来。
夏清感觉,自己被人紧紧顶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不怕死?”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
夏清正要回话,就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摁在了自己的颈项上。
跳动的脉搏,也随着这骤然的寒凉而暂时停滞。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他在她耳边说着,很危险的语气。
夏清却笑,黑暗中,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恐惧。
“我信。”
“你不怕?”
“为什么要怕?”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可以猜到,那一定包含着讥嘲和讽刺:“反正你都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再杀一次,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突然语塞,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清伸手去推他,却推不动。
下一刻,双手就被他牢牢钳在掌心:“夏芷清,你真卑鄙,你是个既卑鄙又小气的女人!”
她试着抽手:“元睿,你发什么疯!”
“难道就因为一句永远不会爱你,你就记恨到现在?”他却不肯松手,低声咆哮着。
手腕被捏着很痛,尖锐的剧痛昭示着眼前这位的滔天怒火,只要说句好话,说不定就可以摆脱现下的困境,可夏清却偏偏不肯服软,她仰着头,黑暗中,一双眸子炯炯明亮,她固执地说:“元睿,你扪心自问,你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是你先放得手,是你先残忍先无情,以前那个爱你爱到迷失自我的夏芷清已经死了,死了!你听明白了吗?我不是夏芷清,我是夏清!如果你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元睿似乎暴怒起来,将她两手固定在头顶,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耳边呼哧呼哧响起:“你是本王的妻子,你能逃到哪里去!”
“可惜,身体是,灵魂却不是。”夏清抛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