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筱冰律师的鼎力相助下,爬爬虫马宇最终以贩卖毒品罪从轻发落,获刑十六年,被押解至哈城省第五监狱劳动改造。
第一次去哈城探监是一个周末的晴日,车上除了我,还有小六子坐顺风车一同去省城看病的两个亲戚。
在莫家大院临出发前,胖头鬼老吴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下来,唰的一下拉开衣链,从衣兜里掏出牛皮钱包,信手拈出一沓百元钞票,数也不数,就硬生生的塞在我的手上,“栓子!你把这些钱捎带给爬爬虫,叫他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他老婆孩儿们还等着他回家呢!……”胖头鬼老吴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说着说着,声音便开始哽咽起来。
同病相怜!共同的家庭背景和坎坷的人生经历,让大家在患难中结下了兄弟般的情缘,如今爬爬虫落难了,唇亡齿寒,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啊!
“吴叔,您就随俺们一同去监狱看看马哥吧!反正坐得下,也不多你一个啊,是不是?”小六子看见胖头鬼老吴悲戚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特意从驾驶室下来拉拽他。
“不……不不!小六子,俺还是不去的好!……”吴四喜竭力推脱,死活不肯上车。
“拉倒吧!小六子,您吴叔是个软心肠的人,他怕与爬爬虫面对面,受不了那个刺激!还是随他便吧!”我深知这其中的奥秘,赶紧出头给胖头鬼老吴打圆场解围。
小六子只得悻悻而返,发动引擎,准备上路,却被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伙夫头老邱堵在车头前,只见他一手高举着一篮子鸡蛋,一只手使劲的挥舞着,示意小六子停下来,“六子!赶紧把车歇火吧!等一等让栓子把这一蓝土鸡蛋也给捎上吧!这可是俺专门去后山沟里寻宝似的买来的,爬爬虫那小子天生的耗子命,就喜欢这口,以前他总是悄悄的溜到灶房里偷吃俺的生鸡蛋呢!”老邱头老泪纵横,一边哭笑着说着,一边拉开车门把竹篮递给我。
“老爷子!这玩意恐怕马哥他吃不上嘴吧?不等出苏二屯子恐怕就变成鸡蛋汤了!哈哈,也好,有我们在车上代劳W约菏苡昧耍多谢多谢了!”小六子见状,眼巴巴的望着老邱头有点哭笑不得,“时间不早了,别磨蹭了!俺们得赶紧走咯!”他轻轻的摁了两下喇叭,放开离合器,一踩油门,一溜烟地往屯外驶去。
莫老更正在哈城参加“民营经济研讨会”,约好一起前往五监去探视爬爬虫。
第五监狱地处哈城西郊,是一个关押重刑犯的羁押场所,高墙电网戒备森严。
一路风尘仆仆,在车上颠簸了近三个多小时,我始终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小心翼翼的怀抱着老邱头的一竹篮土鸡蛋,竟然无一破碎,在时速六十码以上的普通公路上,能够“安然无恙”地护送到目的地,简直是创造奇迹,不知是小六子的车子开的稳,还是我的禅定功夫到家,再者是道路平坦一马平川?……
总之,到了监狱门口,我整个人几乎都已经变成一尊雕像了。
然而,令人扫兴的是,我们几个不谙监规的菜鸟,无论怎样解释,还是被执勤的狱警拒之门外。
原来,按照国家《监狱法》规
定,首次探监,必须由公安机关出具相关证明,而且探视人必须是罪犯的直系亲属或帮教组织人员,人数限定在三人以内。
急得抓耳捞腮团团乱转的莫老更,情急之下想到了白筱冰,他隐约记得她好像有个在监狱系统工作的警校同学,于是莫老更试着拨通了白筱冰的手机,向她紧急求援。
白筱冰给成晓打去电话,半个小时过后,一名自称是监狱狱政科的狱警向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谁是探视马宇的莫老更?赶紧跟我到值班室里去登记一下!”他神情严峻的审视了我们几眼,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语气有些生硬。
莫老更喜出望外,屁颠屁颠的紧跟在狱警的屁股后面,一前一后朝着监狱大门旁的值班室走去,模样十分搞笑。
可是没过多大一会,他又灰溜溜的从值班室里出来了,“刚才那位警官说了,俺们没手续,只能进去一个人看马宇,而且时间只有半个钟头,就这,听说还是一个副监狱长给作的担保呢!监狱管理得可严格了!”莫老更一本正经的说着,显得很不高兴,“那既然是这样,俺寻思着还是让栓子去代表一下,毕竟你俩说话要方便一些嘛!拿上自个的身份证去里面登个记就行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摆了摆头,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心头一紧,“这哪能成呢,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十五岁就出来社会上闯荡,哪来的身份证呀?”我连连摆手,回辩道。
“哎哟!可不是吗?你……你看看,俺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给忘了你……你……没有那玩意,也罢,赶紧把钱还有鸡蛋什么的,统统给俺……俺这就去会会爬爬虫去!”莫老更傻笑了一下,拍了拍自个的后脑勺,一着急,嘴巴又不利索了,磕磕巴巴的说道。
说内心话,我非常想念爬爬虫,就像我非常想念我的老战友苏伟一样,他们都是我亲密无间的好兄弟,是我人生中的知己,是我凄苦的情感世界里赖以维系的“亲人”!此时此刻,我多么想见到他呀!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也好,不知道他在里面好不好?不知道有没有人欺负他……
可是很遗憾!尽管近在咫尺,我却不能与之相见,这让我心痛也很懊恼。
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