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明缪妖女,脸已经有些发白了,楚彧却是看都不看一眼,沉声质问:“是谁给了你胆子敢私出北赢,你有什么目的?”
总有妖魔鬼怪和刁民想害阿娆。菁云听出了这么一股味道来。
明缪垂着双目,睫毛颤颤,我见犹怜。
“尊上恕罪,明缪,”她微微抬起眼睫,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明缪只是听闻父亲说尊上在人族,才请了父命出了北赢。”
都说紫绒貂族家的明缪妖女是朵解语花,菁云却觉得更想冥魇花,看着无害美丽,没准碰了就有毒。
当然,不管是什么花,妖王尊上也没看一眼。
楚彧已经不耐烦了:“你还是没说,你的目的。”
明缪抿了抿唇,有些羞怯得从袖中掏出一块莹白的玉石,小声却坚定地说:“我父亲说,若是我想好了要什么,就拿着这块白灵令来找尊上。”
菁云募地瞪大了眼。
这哪是什么解语花,一出手就大手笔啊。
这时,外殿正热闹着,有宫人尖细的嗓音高声喊道:“女帝陛下驾到。”
连喊了三声,一声高过一声,顿时,大殿之内的管弦乐戛然而止,众人噤若寒蝉,见女子身穿曳地宫裙,裙摆上牡丹穿凤,龙纹镶嵌,头戴金色凤鸣钗,一点红色血玉坠在额间,她扶着肚子由人搀扶着缓缓走入大殿中。
金色绣线,白色龙袍,天底下便只有一人有这般尊贵,敢在后冠上,刻上龙纹。
满屋的朝臣起身参拜:“臣等参见女帝陛下。”
“臣等参见女帝陛下。”
“臣等参见女帝陛下。”
三国重臣都聚集一堂,宫宴的桌席从殿内一直摆到了殿外数米,参拜声,阵阵如雷贯耳。
萧景姒由紫湘扶着,走上了金色的龙椅,理了理裙摆,她缓缓坐下。
“都起来吧,今日夜宴,各位自便便好,不用拘泥礼节。”
女子的声音,清雅干净,没有半分凌厉,只是,帝王之气浑然天成,自便?有几人真的敢在女帝面前自便。
“谢陛下。”
然后一个个两朝三朝元老们,都浑身不自在了,没心情听曰了,更没心情吃饭了,战战兢兢地屏住呼吸,等着女帝陛下指示。
萧景姒摆摆手,司乐局的女官们便继续奏乐,她听了一会儿,问身旁的方公公。
“帝君在何处?”
方公公先前是凤玉卿的人,侍奉过三位帝王了,萧景姒便让他继续负责整个内侍局要务。
方公公上前回话:“回陛下,帝君正在内殿召见,”瞧了瞧女子的神色,见并无波澜,这才继续道,“召见一位姑娘,可用老奴进去通报帝君?”
萧景姒摇头:“无事。”
方公公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言,他虽侍奉过多位君主,可这位女帝,他是一点也住摸不透,淡漠出尘的仙人似的,手腕却极其诡谲多变。
殿中气氛有些冷了,除了管乐声,除了温伯侯与宣王殿下划拳的声音,便基本无人吭声了。
女帝陛下用了几口汤,忽然开口:“方才朕身体抱恙未能一睹西陵众位姑娘的舞姿,便再为朕跳一支舞如何?”
虽是询问的语气,不瘟不火,却不怒而威。
三国合并,开国大楚,帝君自称为王,便唯有女帝陛下才以朕自称,满朝大臣都心下有数了,这大楚三国江山,是女帝的天下。
西陵安庆王连忙回道:“是。”
随后,乐声换了,安庆王的胞妹嫦暇郡主步步生莲,旋转着舞入殿中,其余六位伴舞的女子皆戴着面纱,蹁跹起舞,身姿婀娜,转轴拨弦三两声间,鸾回凤翥矫若游龙。
曼妙,实在曼妙得紧。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女帝陛下必然也不是来赏舞的,各位陪坐的大臣当然也没有心情赏这轻歌曼舞。
一曲罢,管弦声骤停,一时突然噤若寒蝉。
“好、好、好。”伴随着清脆的掌声,女帝陛下连说了三个好。
众臣子一头雾水,摸不准圣意。
萧景姒看向正对方向,那一桌坐的是西陵与夏和的一品大臣,立马正襟危坐了,等女帝陛下发话。
她漫不经心般,问了一句:“几位大人觉得如何?”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后,连连点头:“甚好甚好。”女帝都拍手叫好了,能不好吗?
“如此的话,”萧景姒顿了一顿,微微换了姿势,轻轻拂了拂隆起的腹部,“这些女子便赏给你们了。”
波澜不惊的一句轻言细语,让那一桌子的官员都如坐针毡,立马站起来,躬身道:“微臣惶恐。”
谁特么都知道,那几个舞女,是安庆王送来给帝君享用的,帝君还单独召见了一个,到现在还没出来呢,剩下的谁敢收。
语调微微一提,高位上的女子不疾不徐地反问:“你们要抗旨不尊?”
女帝陛下要赏,也不能不受啊!
嗯,大楚总归是女帝的天下!那几位大人十分默契又统一地跪下表了态:“微臣不敢,微臣谢陛下赏赐。”
萧景姒扬扬眉头:“起来吧,待宴席散了,各自去挑心仪的女子带回去。”
“是。”
席间,一干大臣狂抹汗,怎么觉得这温柔淡然的女帝比暴戾乖张的帝君还可怕,一个个汗流浃背。
与萧景姒相熟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景姒这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