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她,一双如玉的眸,蓝色浓郁。
“阿娆。”
她红着眼,看着他,看着他蓝色的瞳孔。
“我、我错了。”他还是不会哄人,就会跟着她眼红,“阿娆你别哭,别哭了。”
楚彧抬手,捧着她的脸,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那指上尖利的爪子却暴露无遗,他下意识便要缩回手,却被萧景姒抓紧了手腕,缓缓拉到了眼前。
一双手,剔透如玉,骨节分明,比之女子还要精致几分,却唯独那长长的利爪,很突兀,锋利极了。
“别看。”似乎很是慌张,他的手都有些轻颤,用掌心遮住她的眼,“阿娆,你别看。”
他怕她看到他这般半人半妖的模样,纵使阿娆胆识过人,却终究是女子,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子,即便她不畏不惧,却也看不得她眼里流露出一分不喜。
他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
微凉的一双手,落在了他脸上,萧景姒轻轻抬高,与他对视,她近了一步,盯着他的眸子,细细地看,似乎要看到他眼眸深处一般。
这般毫不闪躲的对视,叫楚彧慌了神:“阿娆,我、我”
“别动。”
楚彧便不动了,兢兢战战地站在他面前。
萧景姒表情严肃:“是不是因为你变不回去,所以才躲着我。”
“嗯。”
她问:“你受伤了?”
楚彧立马回:“已经无碍了。”
无碍
怎会无碍,他一进来,她便察觉到了,他脸那么白,脖颈却很红,他在极力压抑着咳嗽,极力地不露痕迹。
萧景姒踮起脚,抬手缓缓取下了他的兜帽,楚彧身子轻微地颤了一下,那乌黑发中一双白绒绒的耳朵也跟着颤了两下,软趴趴地耷着,似它主人一般,俯首帖耳地乖乖认错。
萧景姒瞧了一会儿,十分平静,不恼也不怒,倒是楚彧,不敢乱动,生怕惹她不喜。
她抬手,又落到楚彧披风的系带上,楚彧抓着他的手,软软地唤她:“阿娆。”
她冷静地有些严肃:“我要看。”
楚彧自是不敢忤逆他家阿娆,松手,垂在身侧,握拳收紧,手心全是冷汗。
萧景姒解了他的披风缎带,垫脚给他脱下,微微侧身,他的衣袍拱出了一端,白衫衣摆下,一小截白色的猫尾正露在外面,摇了摇。
萧景姒眼眸越发清亮。
大抵因为她视线太炙热,楚彧的尾巴便不听话了,对着她摇晃。
她久久没有回神。
楚彧越发焦急不安,扯了扯衣衫去盖住尾巴,手足无措般,说话都不大利索了“阿、阿娆,你别,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萧景姒抬头,认认真真的神色:“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尾巴?”
楚彧愣住。
嗯,他好想好想他阿娆给他摸摸,可是,吓着她怎么般?楚彧正纠结着,一双小手便抓住了他的白尾,似乎有些不知轻重,用力一握。
楚彧倒抽了一口气,身体僵了,唯独那尾巴不消停,她一碰便摇得很欢快。
见他如此反应,萧景姒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轻一抚。
“喵~”
如此一声,百转千回,好生酥麻。
萧景姒愣了愣。
楚彧咬紧牙,懊恼不已,他怎就没有忍住,自我鄙夷了许久,才小心打量萧景姒的神色。
她笑了:“果然是你。”她松手,走到楚彧跟前,喊了一声,“杏花。”
楚彧怔住,许久,傻愣愣地问:“我、我是哪里暴露了?”
“你叫唤的时候,摇尾巴的时候,还有做错事耷下耳朵的样子,与杏花一模一样。”
果然,她一摸他,他就暴露了
他家阿娆,许是在菁华露出真身时便有所疑虑了,她这般聪慧,怎会还猜不到,杏花与楚彧从未同时出现,杏花与楚彧对她随时随地都能肆无忌惮地动情,她许是早有察觉。
因为深爱,所以,情深难掩,露骨。
楚彧握着萧景姒的肩,慌张却坚定的眸,视死如归一般的凝重:“阿娆,是我,我便是杏花,杏花便是我,我本来便是这般模样,如今你看到了我的半妖原身,”停顿了许久,他吸了一口气,音色沙哑,“阿娆,你可还要我?”
你可还要我
他如履薄冰地将自己放低姿态,低到尘埃里,却决绝坚定。
萧景姒试想,若是她摇头,楚彧会怎样?不堪设想
她沉思良久未言,楚彧握在她肩上的手,竟有些发抖。
“你若是不要我,”眼底蓝色流光渐进暗下,一点一点褪去琉璃般精致的光,他微微哽了侯头,艰涩紧绷的嗓音,说得很缓很缓,“你若是不要我,我也不会走,你赶我我也不走,我会一直缠着你,就算你打我,骂我,用火烧我,我也不会走。”
他想过了,要是阿娆真的不想要他,便一直缠着她,她若是一眼都不想见她,他就死在她跟前,那样不会惹她生厌,也不用离她而去了,反正,阿娆不要他了,他都不想活了。
萧景姒有满腹的疑问,满腹的话语,到了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微恼的话:“有谁骂过你,打过你,用火烧过你?”
楚彧低头,蓝色瞳孔褪了几分亮色:“我的生父。”
他的父亲,外人眼里最疼爱他的父亲,在看见他的真身之后,昭告天下他是孽障,是不降之人,鞭笞,火刑,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杀了他。
“他死了吗?”
楚彧摇头:“他在西陵。”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