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静谧的夜,月凉如水。
宫纯慢慢地走着,秋若叶默默地在他的跟着,两相无言。
她的头一直压的很低,低得只看到自己脚面下的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城楼边上的一个破落的小屋之中。
她并没有指引,而是宫纯自己找来这个地方,这让秋若叶满是吃惊。
但她什么都没问,心中明白,这眼前的人,毕竟不是什么凡俗之人。
“到了。”宫纯这才回头,温和的脸上撒满月色,是那么惹人平静。
“嗯。”
秋若叶低声应了一声,穿过门,进去了。
听到里面门栓脱落的声音,宫纯这才推门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在二楼的床前,竟然站着两个……
鬼差。
秋若叶满脸惊恐,连忙躲在宫纯身后。
“这不是陆判放走的女鬼吗?”一个鬼差问另外一个鬼差。
“嗯。”
另外一个鬼差道:“你,怎么来了?你的事办完了?想跟我们走吗?”
“二位,我就是带她来完成心愿,还请宽容些。”宫纯说着,双眸中闪出碧蓝色,转眼即逝。
但只是那么一瞬间,两个鬼差心在颤动,即刻明白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靠前的鬼差连忙道:“公子,你们请…”
秋若叶连忙跑到床前,哭道:“儿子,娘对不起你。”
“娘……”床榻之前的幼童低声叫道。
“你怎么看得到我?”秋若叶惊讶道。
靠她身边的鬼差道:“秋姑娘,你儿子阳寿已尽,此刻是弥留之际,故而能看到你。”
“怎么会这样呢?”秋若叶痛哭道,“如果不是娘穷得连给你买药的钱都没有,你也不会这样……”
“他很痛苦?”宫纯问道。
“嗯。”靠近宫纯身边的鬼差道,“他已然病入膏肓,死在五更天,我兄弟二人可怜他,本想即刻收下他的魂魄,但你们来了……”
“唉。”宫纯手一挥,那孩子的魂魄即刻离体。
他无奈道:“夫人,你们母子团聚,可以了了心愿吧?纵然他已死,但算团聚了。”
“多谢。”秋若叶紧紧地抱住自己儿子,落泪道。
“有劳二位送她们离开吧。”宫纯施礼道。
“好。”两个鬼差连忙回礼。
“傲天,快给大人磕头,是他让我们母子有缘相聚。”秋若叶连忙示意那男孩向宫纯跪下。
傲天十分听话地便对着宫纯磕头,哭道:“大人,我娘亲死的冤枉,还请大人帮我娘申冤。”
“是啊。”宫纯满脸疑惑地看着秋若叶,她不过二十余岁,如何死的?
他认真地盯着秋若叶,但她却道:“儿子,算了,报了仇又能怎样呢,你我都死了,人世间的一切,我也不在乎了。”
“夫人,你还是说吧,冤有头债有主,纵然你们已然去死,但凶手不能逍遥法外。”一个鬼差道。
宫纯道:“何必抱着遗憾离去呢?”
“是我爹。”傲天道,“是我爹杀了我娘。”
“你爹。”宫纯静雅道。
“不……”秋若叶道,“不会是相公,那不是他,可又是他……”
“你丈夫叫什么?”宫纯道。
“温一溪。”秋若叶回道。
“温一溪。”宫纯诧异道,“那温一泉?”
“他是傲天的大伯。”秋若叶道,“但我们没有来往,所以我也不认识温婉。”
宫纯道:“难怪刚才在堂上你脸色不对。”
“我可怜那丫头。”秋若叶道,“但我一心想着傲天,不想多生事端,所以不认她,毕竟两家也没什么关系。”
“既然亲兄弟,为何这样子?”宫纯疑问道。
“我公公婆婆在我相公和大伯幼时,就已然和离,大伯跟了婆婆,相公跟了公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原来是这样。”宫纯道,“二位差爷,她们这其中定有蹊跷,还望给我点时间将事情查清,我到时已然送她们下地府。”
“好说。”为首的鬼差道,“还望大人为她们讨回公道。”
说罢,伸手拉了身后的鬼差,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既然惹不得,送个人情也是好的,两个鬼差亦想得明白。
宫纯道:“你相公为何杀你?”
“我真的不知道,他八年前,他进京赶考,结果一去不复返。”秋若叶道,“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他,身穿华服,在街上游荡,自然上前相认,让他回家,可当天夜里,无缘无故地将我勒死,被傲天回家看到,好在他没有看到傲天,傲天这才躲过一劫。”
“这……”
宫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秋若叶道:“我也想过,他会不会成了陈世美,在京城成了新家,怕我碍事,所以要杀我,可我无论如何不能信一溪是薄情寡义之人,我们恩爱多年,他不能做出那样的事。”
宫纯道:“我们回府衙吧,一切就让真相来说话吧。”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下了楼。
母子俩亦默默地跟随。
推开门,东方已然见白,刺眼的晨曦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挥一挥手,将秋若叶母子收入袖袍中。
晨街嘈杂。
他漫步熙熙攘攘的街道,竟有疲惫了,还有些饥饿。
可是无奈,身无分文。
睡意袭来,他有些撑不住了,于是乎走到清净的河边围栏边,靠在木柱下,便沉沉地睡去。
待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