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御九拦住准备将所有昆奴赶出去的华月,转向无名,“好事做到底,你不想收留他们也可以,让华月带他们离开黑风林。”如果没有人带路,这些人迟早要死。
“这些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无名在说这番话时,脸上没有丁点的表情,别说是同情,就连不屑都没有。
“既然与你无关,那你就不该救下他们。”
无名冷冷道,“死在黑风林,总比死在奴隶主的手里要好。”
“怎么都是死?有区别么?再说,就算他们没有被解救,也不一定会死在奴隶主的手里。”
无名沉寂无波的眼底,微微涤荡起一丝波澜,但实在太微弱了,几乎难以察觉:“身为昆奴,活着远比死亡要痛苦百倍,你可以问问他们,是愿意死在黑风林,还是继续在奴隶主的手里,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用问,御九也知道,奴隶主是怎样对待昆奴的,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无非是冰山一角,也许还有更残忍的,只不过自己没有见到罢了。
“可是……”
“华月,还愣着做什么?”无名淡淡说了句,转身欲走。
“你这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御九忍不住抱怨。
无名没有转身,只微微侧首,语声从始至终,不带半点情感:“你应该很清楚,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生存,若不心狠,只怕活不到今日。”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又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无名,怎么就这么固执。
“丫头,所谓举手之劳,不过是因为这件事,别人做不到,而我能轻易做到罢了,即便如此,也没有谁欠谁一说,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我救了他们,没有那个义务,还要对他们的生死负责。”
御九顿时语塞。
无名说得对,没有谁欠谁一说,再简单的事情,也需要人去做,如果值得,哪怕费尽心思,耗尽心力,也可以不去计较,如果不值得,那么,就算真的只是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事情,也没那个必要去做。
在道理上,无名的说的完全成立,但在道义上,就有些过于冷漠了。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冷漠呢?
看着被华月带走的昆奴,她轻声叹了口气。
弱肉强食,不过是自然规律而已,自己这匹独狼,没必要为了一群可怜的绵羊,去得罪老虎。
看,刚才还说无名狠心,实际上,自己比她还要狠心,还要现实。
那些被送走的昆奴,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也许无名说得对,与其被奴隶主折磨而亡,不如死在黑风林,至少在临死之前,他们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唉,那些昆奴里,有个男人长得挺不错,实在可惜了。”无名离开后,春月这才低声惋惜起来。
御九觉得好笑,这个春月,一天到晚,脑袋里装的只有美男,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她的心可真够大的。
“既然喜欢,为何不留下来?”御九问。
春月摇头,“夫人这两天心情不好,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一定很生气,我不能再惹夫人不痛快。”
“你们好像都很崇拜她?”从春月的眼中,可以看到由衷的敬佩。
“是啊。”春月点点头,眼中仰慕之意越发浓重了:“因为夫人很不一般,她经历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如果换做我,可能早就活不下来了。”
“你们夫人到底在找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春月有些担忧:“夫人以前也派人找过,不过那都是在她阴化之前。”
“你说什么?什么音?”
春月左右看看,把她拉到角落里:“阴化,是一种诅咒,听说中了这种诅咒的人,会慢慢失去七情六欲,失去所有的情感,夫人以前,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这种诅咒有办法解除吗?”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一个人若是没了七情六欲,没了喜怒哀乐,那还能称为人吗?
“或许有吧,不过就算有,也很难找到。”
“那这种诅咒,会传染给其他人吗?”
“传染?”
“就是过继。”
“当然不会,除非这个人,跟她是血亲。”
“为什么?”
“因为这种诅咒的媒介,就是鲜血,不过也不是一定的,因为知道下咒方法的人,已经死了。”
御九莫名松了口气,在她看来,中了这种诅咒,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
“夫人真的很可怜,她不仅仅受了诅咒,还中了毒。”
“中毒?”她怎么没瞧出来。
“我也是听说,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夫人毒发的样子,听说会非常痛。”春月像是害怕般,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但愿我一辈子都不要受那种苦。”
“你们夫人中的是什么毒?”
“不知道,只知道这种毒,会过继给自己的孩子。”
“过继给孩子?难道她中的……”
“春月,夫人找你!”
有人在前面大喊了一声,春月吐了吐舌头:“我先走啦,我今天跟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夫人会生气的。”
“春月,等……”好歹让她把话说完啊。
诅咒……
这世上真的有诅咒吗?
无情无欲,无喜无怒。
她实在想不出,一个人失去了所有情感后,会是什么感觉。
人类之所以为人,区别于其他牲畜,就在于人类拥有所有生物都没有的复杂情感,因为这些情感,才进而有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