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新莹抬着头,用哭红的眼睛,睁地大大的,埋怨地盯着我,眼泪还止不住地流着,没有说话。盯着我好一会儿,才一边努力挣脱我的手,一边哽咽地冲我喊道:“你抓痛我了!”
“在,在下失礼,姑娘勿怪!”我赶紧松开手,尴尬地道歉。
马新莹低下头,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回我道:“具体的我哪儿知道,也就是听府里人闲聊时说的,好像大水生之后,老爷就让萧秀去青州了,听说今年平卢分柜的一半利,都用于施粥了。”
“朝廷没有赈济粮吗?为何还要萧府来做这些?”我不解地问。
马新莹抬眼怨怒地看我,接着骂道:“你是傻子吗?朝廷的赈济粮,官府层层抽剥,最后在寿光的粥棚里,只有麸糠。只有麸糠!就算是麸糠也不够,很多人只能去吃树皮、草根。我们萧府不救,还有谁会救?靠那些贪官污吏?还是靠那群坐地起价的泼皮奸商?”
我听完,除了震惊,更是痛恨,竟一时间无言以对。在我思忖之际,马新莹又低下头,喃喃道:“真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傻,平日里那些谋划,听起来蛮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反倒糊涂的紧。还说什么天选之人······”
我怔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疫病,顾不得马新莹自言自语了什么,接着问他道:“那疫情生以后呢?府上又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把孙叔叫了过去。不过今日听说‘长生堂’和‘武生堂’在那边卖假药的事,应该是在知晓此事之后才让孙叔过去的吧。否则后来疫病也不会控制的那么好,估摸着是孙叔用别的药替代了‘雪莲’。”马新莹擦了擦眼泪,稍稍平静下来,对我答道。
“神医孙?”我想起那个颇为有趣的老头。
马新莹擦好眼泪,应我道:“对呀,还能有谁?”
看着马新莹哭花了的妆容,有些可爱,又有些心疼,遂笑着对他说道:“是不能哭,你看你,妆都花了,呵呵······”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方才哭地跟小孩儿一样。”马新莹噘着嘴,一副娇羞模样,接着将手巾递给我,道:“快拿着,擦擦吧。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我没有去接手巾,思虑起接下来该做的事情:“接下来······”
“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萧秀和邓叔还在下面候着呢,你拿着!”马新莹将手巾塞到我手中,接着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我去叫他们上来。”
我望着他的背影,将手巾紧紧地攥在手里,心里默默地对他道了声谢。
片刻之后,萧秀和邓属上来,我双手背在身后,迎着月光,俯视着长安城,皱着眉头问道:“萧兄、邓领卫,若是我想让那些涉事之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不,”
我转过身,冷若冰霜地看着他们,接着说:“都以死抵罪,二位可有办法做到?”
“办法是有,只不过,会否有些一概而论了。有些人虽参与其中,但其实也是身不由己。”萧秀回道。
我不想多言其中的利弊,直接问道:“若是我定要这样做,二位可愿助我?”
“此事牵涉甚广,涉事之人,下至县卒,上至皇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即便如此,主上依然要做?”萧秀反问道。
“对!一定要做!”我坚定地看着萧秀,回他道。我知其中利害,萧秀也知道,或许他有点退缩了,或许有其他顾虑,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我转过身望着月亮,其实心里做好了失望的打算,便宽慰他道:“若是萧兄有其它顾虑,我也理解,绝不强求。你们走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事务虽危亦不妨’,还记得我们一起在白马寺求的签吗?家父临别洛阳之际训诫,既认主公,纵死不离。既然主上已然下定决心,我等必生死追随,绝无犹疑!”萧秀回道,伴随着剑磕地面的声音,声音是那般清脆。
我转过身,只见萧秀和邓属面向我,双双单膝跪地,双手作揖。此时,我只感受到真诚和忠心渗入骨血,不由得眼眶湿润。我退下斗篷,撩起下摆,对着他们,双膝跪地,作揖深叩,道:“我替寿光百姓,叩谢诸位!”
“主上言重了!”萧秀和邓属异口同声地回我道。
这时,马新莹快步跑过来,从栏杆拿起斗篷,又披到我身上,哭着说:“你们这是干啥呀?!怎么还跪上了?快起来,起来!一会儿着凉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上拽我手臂。顺着力道,我抬起头,只见邓属和萧秀都在我跟前,双膝跪地,对我叩。见状,我赶紧箭步上前,扶起萧秀和邓属。
“我说,我说,咱别杵这儿了,回屋叙话好不好?小先生···本来···就,就寒热无常,这若真着凉了,我看,看你们怎么办?!”马新莹依旧哽咽地说道。
“新莹,怎可如此失态?”邓属见状,低声责备道。
我看着马新莹,哭地梨花带雨的,既心疼,又心暖,便开解道:“还不是我们惹的,这事儿,怨不得新莹。”
“就是!”马新莹努着嘴,接道。
我笑着将手巾从胸前拿出,递回给马新莹,打趣道:“说好的,不许哭!拿着,好好擦擦。你看你,哭地:
三分落红七分雨,要让妆容比月华。
若非软玉未依栏,会教春风吟黛怨。”
手机阅读:http://m.520yq.cc/127927/
发表书评:http://www.520yq.cc/127927/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第40章 质天)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长缨书生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