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肃之道:“这样固然好,只是荫职与举荐,一时也不能杜绝。”
颜神佑道:“那就并行好了呀。慢慢来,加重科举的份量。我还有个想法,官员不通庶务,只想做清流,那是不行的。想做官,先从庶务做起。凭他谁,先给县令做三年副手,做得好了,再论其他。不任地方,就别想任职中枢。或可淘汰一批尸位素飨,只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蠢才。”
颜肃之道:“写出条陈来,你假期结束了,递给我。”
父子俩都看出科举的好处来了,用,当然得用。这是给自己拉人马。什么狗屁倒灶的南北之争?什么引荐,什么姻亲!都靠边站一站吧!
颜神佑道:“只是有一样,各地开化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地方人就会读书,有的地方饭都吃不起,哪有闲情读书呢?所以啊,定策时还是要多考量考量的。再有,考试的时候考什么,也要有个计较。你要只考诗词歌赋,顶多招来一群词臣。要是考经济事务,兴许能招来几个栋梁。”
颜肃之道:“先前不是就要准备勘刻石经么?继续做。”
颜神佑道:“那是个大工程,到长安再说吧。对了,说到长安,还有一件事儿。”说着,又摸出一张图来。
颜肃之打开来一看,认出是长安附近的地形图,上面鱼鳞一样圈了很多的小圈圈:“这是皇庄?”
颜神佑嗔道:“是的呀,不过啊,您可不能都留着,也得赏些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着您过去呀。咱们到了归义,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了。多少人在这里置产兴业?且不说阿舅家、唐伯父家有咱们预留的田产,就是后来的人,也没少开荒买地。让人家抛下家业跟您走,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颜肃之道:“也对。哎,你们俩,看中哪儿了,自己说啊。”
六郎哭笑不得:“儿一应用度都有国家供应,儿要那么多私产做甚?”
颜肃之横他一眼:“你懂个p!有点零花钱,省得有人盯着你!万一往后自己有点儿小嗜好什么的,花自己的钱,让他们无处说嘴去。”
颜神佑道:“是呢,阿爹有内库的,六郎也是该有些产业。别急着说不要,这是给东宫的小内库,不是给你的。”
颜肃之道:“就是这样。”又问颜神佑有没有带地契文书来。
颜神佑道:“都带来了。我分的时候就将预留的庄子都放到了一处,不与民田相交错,免得日后有人犯法,侵占民田。”
颜肃之道:“都有备档的,谁犯了法,我不能饶他。”
颜神佑说完了自己想说的事儿,也放松了,开始问起颜肃之和六郎:“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新都呢?”
六郎道:“阿姐设计得就很好。”
“那旁的呢?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颜肃之道:“我倒没有什么了,你回去问你阿娘和阿婆,看她们的意思,不过我看,这样就已经很好的了。至于六郎,他不是与你同去的么?”
颜神佑笑道:“他与我同去,他的事儿可多着呢,北地的老狐狸,可等着他去打交道呢。”
颜肃之道:“那你们一路上慢慢儿说,让古尚书与你一同去,造房子,他在行的。”
颜神佑道:“晓得啦。”
说话间,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颜神佑警觉,一回头,果然见外面有个人影。颜肃之扬声问道:“什么人?”
却是阿方奉了姜氏之命,看他们说完了没有。姜氏跟颜神佑一样,开始见着了孩子就是激动,激动完了回过味儿来:艾玛,我孩子怎么长变样儿了?!
颜神佑看着儿子胖了,没有太多的办法,也不能给个三头身搞军训,只好限制一下零食,准备每天带他蹓个弯儿什么的。姜氏嫌女儿瘦了,就好办好了,她已经准备好了十全大补汤,外加美容养颜膏一类,争取在三个月内把颜神佑喂得白白胖胖的。等她北上的时候,再派一队厨子盯着——行军打仗不给摆谱,现在打完了,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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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被带到后面去养肥,六郎留下向颜肃之请教,往北方如何做。颜肃之却给他从头讲起,中心思想就是:如果当了皇帝反而比不当皇帝还憋屈、各种关系还处不好,那一定是当皇帝的方式不对!
颜神佑优哉游哉地吃补品,姜氏见她吃得痛快,也放下心来。楚氏倒有话与她讲,最要紧还是问一问她下一步的打算。
吃完了,擦完了嘴。楚氏就说:“今时不同往日。南北对峙之时,有什么小心思,他们都得压下。如今大一统了,就要有人作夭了。你是个现成的靶子,想好怎么办了么?”
颜神佑道:“我难道还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成?”
楚氏道:“要慎重!旧族能屹立百年,靠的可不傻。不要将旁人想得太蠢。他们的本事,还没拿出来呢。往常你手里有兵,他们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乱世不重道理。现在不行了,得讲理,得依法,得循礼。”
颜神佑道:“我明白的。只会杀人放火,那是阮梅,即使是阮梅,他后来也还是得任用士人。”
楚氏道:“你明白便好。”
姜氏听着,并不插言,末了只说了一句:“凡事三思,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大娘、五娘,乃至于你的属官,都得看着你。”
颜神佑瞥了楚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