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干裂,被搅碎在夜风里。
梁孟峤一双浸了寒雪冰霜的眸子盯着他,他也盯着梁孟峤,灰暗的眸底深处,有愧疚,有痛苦,有期待和解脱。
似乎,梁孟峤打他一顿,能让他心里的痛少一些。
栗容在几步开外站着,夜里有风,梁孟峤和连卿的对话她并不能听清,但却可以凭着两人的动作猜到。
她眸光微动,一个想法突然在脑海里浮出。
但她一向聪明,看破不说破。
这时,邵则清大步上前抓住梁孟峤的手腕,低声劝道:“孟峤,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人,别冲动……”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便先顿住了。
平心而论换位思考,若今天出事的是沈倾城,自己也做不到冷静睿智有条不紊。
他刚要松开梁孟峤的手腕,梁孟峤已经率先收了手,他睨着一脸疑惑、失望的连卿,冷声说道:“等她回来我再找你算账!”
话落,不再理会连卿,梁孟峤朝栗容走过去,跟她了解她一路追过来的情况。
十分钟之后,杜正泰赶了过来。
最终商议,以这片废墟为中心,几个人一个方向去找。
临出发前,栗容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找到梁孟峤说:“或许,有个朋友可以帮忙。”
乔乔睁开眼时,头有些晕,刺目的白光照进眼里,她下意识地又闭上眼,动了动手腕。
手脚酸软,都被冰凉的金属拷着,乔乔猜测,这是刚才注射进自己体内的药物作用。
眼前是一片黑暗,乔乔回想着停车场发生的那一幕。
当时,她正跟梁孟峤讲电话,心神都在梁孟峤身上,只听见车边驾驶室方向一道重物落地的闷响,而后驾驶室和后排的车门被人从左侧拉开,在她回过神来要出手时,一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针管刺进她的手臂,另一个则将车子点火在连卿反应过来之前快速驶离停车场。
当即,她便调用内力抵抗,同时咬牙跟那个男人缠斗。
然而,她低估了药物的力量和和那个男人的身手,重重眩晕之下,她不过坚持了三分钟,就失去了意识。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就是男人将打斗中掉落在车厢的手机捡起,然后扯掉了她脖子间的心形项链。
刚才短暂睁眼的那一瞬,她看见自己像是货物一样被人丢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目之所及,空旷,只有斜前方一盏白炽刺目的灯。
可她能闻到四周潮湿的腥味,感觉到身下湿滑的木板在一晃、一晃……
像是随风飘荡。
这是……在水上?
过了一分钟,待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乔乔才重新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
这时,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从侧前方传来。
乔乔脖子一动,循声望去,目光正对上那一盏刺目的灯,以及灯后隐约的粗犷的轮廓。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令她心头一颤,脑子里闪过一瞬的空白。
“你是谁?”
清了清干哑的嗓子,乔乔半眯着眼厉声问道。
虽然这么问,但直觉上,她认为这就是在后排跟自己缠斗的那个男人。
“呵,”那人轻笑一声,笑声低而哑,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偏偏又透着一股桀骜和邪佞,“我啊,来取你命的人。”
来取你命的人……
取你命的人……
取你命……
几个字在脑子里盘旋,突地,一帧帧画面从脑海深处蜂拥而出,从眼前快速闪过。
战火、鲜血。
悬崖、枪响。
还有那句像是从天边飘荡过来的话——
这次,我的目标就是取你的命。
同样阴鸷邪佞的声音,同样桀骜狠辣的语调,还有那个轮廓,高大健壮,似乎额头上有道疤?
苍白的脸最后两分血色褪尽,乔乔手指掐着掌心,同时,牙齿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和镇定,但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谁派你来的?”
乔乔顿了顿,又问。
同时,她眯着眼朝那个男人脸上看去,只要他也有那道疤,那就说明没错了。
一年半前背叛自己令自己中枪坠崖的人,就在眼前!
那个男人没说话,也没动静,但乔乔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从她脸上一寸寸刮过,像是在确认什么。
看来,他知道自己失忆了?
这么想着,乔乔抿了抿唇轻哼一声,继续追问:“梁望?还是时应兰?要么是岑菲儿?”
她像是被逼急了一样,努力回想着跟自己有过节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一个个人名从她嘴里蹦出来,令男人唇角讥诮、嘲讽的笑意越来越大。
他冷嗤一声,慢悠悠道:“看来你这一年多造的仇人还不少?怎么?就这么想死?”
乔乔愣住,猛地抬头盯着他,仿佛想要努力看清楚他的脸,被灯光映衬得亮得惊人的眸子里有恐慌一闪而逝,随即像是被覆上一层坚硬的外壳,在苦苦挣扎着不认输不害怕不慌乱。
那矛盾、仓惶的小模样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楚楚可怜,又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妄想绝地求生。
那男人先是一愣,而后猛地爆发出刺耳的、张狂的笑来,笑声中夹杂着木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木椅在随着他仰头大笑的动作前后摇晃。
“你笑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