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舒悠悠醒转的时候,眼前正是一片黑,扎眼了好几下,也没能看清什么。只是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你醒了,醒了就好,哪里不舒服?...”

郭舒张开嘴,想说一句“好吵!”可是嗓子嘶哑,又什么都说不出,只好闭上嘴。终于有光透进眼里,看清眼前的人,正是红着眼睛的郭采,自己的三哥。只是三哥确实也不会照顾人,一个劲儿地问自己,连口水也没有。

郭舒只好挣扎着抬起手指,指着桌上的茶壶,发不出声音,只好做口型,“水...水...”

好歹,郭采接收到了信号,乖乖的起身倒水。喝下几口水之后,嗓子没那么干了,这才能勉强说话。

“嘭——”门被暴力推开,眼睛比身上的衣服更红的萧恒彦急匆匆冲了进来。可又想起什么,为了避嫌,只半个身子出现在屏风之后。

“怎么样?感觉好些没有?”萧恒彦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着的关心与焦急。

可是郭舒不怎么能说出话,张了张嘴,其实感觉不好,但还是安慰道:“好多了。”当然,这话只能由郭采代为转达。

郭采低下头来,悄悄说道:“殿下守在你身边三天了,衣不解带,这还是今早道长看他实在是不能撑下去了,才将殿下劝到床上睡着。不过...”郭采玩味道:“这下估计真的睡不着了。”

郭舒此时没力气与其争辩,眼珠子转了几圈,干脆继续闭眼睡觉,只是睡了几天,再加上身体上的阵阵痛楚扎得她实在睡不着,闭眼养神,可是睫毛始终在乱颤。郭采以为郭舒是小女孩子矜持,不好意思,低低地一直在笑,却不敢让外头听清楚,忍得着实辛苦。

但接着,郭舒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仅是眼睛发黑,更是耳朵嗡嗡的叫,五脏六腑仿佛置身于火焰之中。五识逐渐在痛苦中失去,可是精神却十分昂扬,连昏过去都做不到了,郭舒很想叫人把自己劈昏,可是她张不开嘴,更翻来覆去反复折磨。但突然,一股冰冷的清泉流了进来,将那火焰浇灭了几分,唯一的好消息是,郭舒终于能昏过去了。

等再次醒转,郭舒已不知今夕何夕,只有那张依旧是贱痞模样的师父大人的脸,让郭舒恢复了一丝清明。

“恭喜恭喜,终于清醒了。”

“我睡了多久?”郭舒挣扎着,头痛欲裂,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放弃。

“整整一个月差两天,”清心摆了摆两根手指,“这是几?”

“一口井。”郭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挤出这么两个字,却依旧是不正经。

清心眨了眨眼,本来满肚子关心安慰的话,如今全转换成了:“你才横竖都二,你就是个九宫格,丧的二次方,你也太背了,这伤集体爆发,睡了这么久也是活该,谁让你去招惹他们的,被打还不能还手很开心是不是。”

郭舒咬咬牙,“你敢说我这明伤暗伤集体爆发不是你那一碗药弄的,你敢说我睡这么久,这里面没有你的功劳?有你这么坑自己徒弟的嘛!”

“坑?我那是帮你,对了,顺便恭喜你,你成功地俘获了你未来夫君的心,可见未来你将走上人生巅峰,高富帅诶,不错吧。”

郭舒满头黑线,“我总在你这里听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胡说,你师父我光明正大,铁面无私......”

“你有本事现在跑去皇宫里晃上一圈,我就相信你光明正大。”

“唔....我突然觉得反派角色也挺适合我的....”

“你就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算了,可我怎么感觉这房子有些晃呢,不会是地震了吧。”

“唔...大约是因为我们在船上,所以有些晃吧,你也知道这楼船,重心太高,有些不稳也是正常的,你不会期望这楼船像你的豪华画舫一般吧。”

“楼船...也确实,但我们为什么会在楼船上?难不成他们在我还没醒过来的情况下就带我回京了?”

清心冷笑一声,“想得美,我们现在还在洞庭泽,原因么...则是洞庭泽溃堤,整个岳阳城都被淹了,不过还好,现在并非是汛期,损失不大,但整个城里都有一些不太深的积水,考虑到你在养病,就挪到船上来了,算算日子也有十来天了,口子早就被堵住了,积水也消除干净,居民们本来也没什么损失,一切都已经回归正轨,嗯,应该再过两天,你就不用在这船上飘着了。”

清心笑的欢畅,现在并非是汛期,就算是溃堤,最多也就在地势最低,冬日河水过少的河道河谷淹个一米多。再加上以现在的人口密度,根本构不成什么损失。最多是春耕刚开始,靠近河道的农田被淹了一些,可是春耕才刚刚开始,只要重新发放种子,再种就是了,只要处理得当,这后果不会太严重。

“那还真是好消息,”郭舒的声音中,并未曾因为形势不错而欢喜的感觉,“这下,萧恒彦的太子位就真的是板上钉钉了,大愿达成。”

清心笑了笑,“有你的一份功劳,若不是你,也不会如此顺利。”

“别扯上我,我也没干什么,一切都是您老人家智计无双,我就是个帮手,怎敢居功,您在背后制定大计,还顺便让我喝了一口汤,我还得感谢你呢。”郭舒的声音更加冰冷。

清心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大了双眼,“你竟然在生气!你竟然真的在生气!你竟然会生气!哈哈哈,难得难得,我还以为,以你的超然心肠,会说一句干得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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