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种大概会被当场杖毙,后一种贵妃娘娘一定会继续用这种微妙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叹息道:“李采女若是不好开口,本宫可以做主请太医来帮采女看看。毕竟若是眼神不好,在这宫里还是挺吃亏的……”
她犹豫了片刻不知如何开口,只觉自己今日还未做好十足准备便贸然前来绝对是个错误。坐在贵妃膝头的胖团子不晓得娘亲又在做坏事,打了个呵欠仿佛有些困意,严圆圆于是不等她答话,直接起身预备走人:“时候不早了,李采女还是早日回宫的好。外头风大,说不定陛下今日心情好,不知怎么就……”
她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走了,留下半句意味深长的话叫对方愣在原地琢磨了半响才忽然灵机一动,紧接着仿若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两眼放光急急忙忙地往自己来时的方向跑了。
严圆圆一脸无知无觉地抱着儿子往回走,小胖子在她肩上已经打起盹来。身后的桂嬷嬷与云裳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猜不透娘娘今日的表现究竟是大智若愚惯性藏拙,还是无心之语歪打正着。
跟随娘娘数年看惯风浪的桂嬷嬷觉得是后者。
一行人回了灵溪宫,却不想陛下今日收工早,已经在寝殿等着她了。
她把儿子抱回床上躺好,陛下坐在边上一脸正经地看着她。他虽神情正经,姿势却有些随意,骨节清秀凌厉的指头端着茶慢饮,两者纯白如玉石,一时竟分不出个高下。他肤色极白,鼻梁挺直长眉英气,那双眼睛光看着仿若数九寒天的冰层无波无澜,只有瞥向她时才如同有星子在里头流动般流光溢彩,叫人为之心折。
严圆圆给儿子盖完被子一扭头就迎上这么一幅画面,顿感自己收到了成吨的美色攻击。想起方才在暖阁里的对话虽想发笑,却还是有些怨念,走到跟前不甘心地戳了戳他修长的手指头:“陛下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干嘛还长这么张脸。”
皇帝一愣,隐约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怨念,却知道是在夸他。那眸中冰川涌动的高冷顷刻间分崩离析,不动声色地反握住她的手:“朕觉得贵妃挺喜欢的。”
“……”
她想起某些特殊时刻自己原本累极,可看着这张脸就忍不住狼性大发的模样,一时憋得面红耳赤。想呸他一声又呸不出来,干脆反问道:“那臣妾模样如此普通,可是委屈了陛下?”
皇帝丝毫未受影响,握着她的手煞有介事地回答:“朕不介意。”
……在意个棒槌!
贵妃娘娘怒了,一甩手出去用晚膳。一顿饭下来自个儿憋气憋得厉害,陛下却似闲庭信步般毫不回应她的冷战,慢条斯理地用过晚膳,见她不理,便先去后殿沐浴。
没人顺毛,严圆圆心不在焉地在椅子上坐了会儿,不想回后头去跟他碰面,又不知应该去哪里,便到庭院中散步消食。
庭院里有些凉,云裳回去给她拿外衣。桂花已经谢了,她在长廊上看月色,想起那时候自己在这儿听见柳觅珊和良妃等人的说笑声,仿佛只是不久前的事情。但一晃眼,有的人多了个女儿,有的人被迫出宫,还有的人受了惊吓回家养病,但令她受惊的原因,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许是月色寂寥不见星辰,她叹了口气略有些怅然。正要转身进殿,耳边忽然捕捉到一阵低声的谈话,叫她眉头一皱不由自主站住脚步,仔细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