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乱成一团手忙脚乱时,皇帝已回了灵溪宫。
良妃二人动作极快,他刚到不久,后脚便有管事太监送了拟好的名单过来。严圆圆虽不在意,走过场也要看看。便把被她翻得肚皮朝下咿咿呀呀翻不回来的小胖子扔给他父皇,自个儿拿着名单翻了一遍。
这一看便有些疑惑,与一旁垂手而立的管事太监道:“怎杜秀女几人还在待定一列,方才不是说良妃娘娘拟好了才给本宫的?”
管事太监道:“是陛下交代,这几位的去留由贵妃娘娘定夺。”
“……”
她仔细一看,剩下的只有杜怀薇谢盈容二人,之前同样起了纠纷的赵婉柔不在此列。这二人是这期秀女中绝对不容小觑的两员生力军,皇帝这意思是?
严圆圆皱了皱眉,她问话的声音不大,那人就带着儿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玩耍,总不至于半个字也听不见。可他却打起了装死的主意压根没吭声,是真想随她意思自己决定,还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不管哪种答案,决定权都在她手上。严圆圆顿了片刻,手随心动二话不说在两个人的名字上各画了一道,随即满意地弯起唇。
画完扫了眼别的名字,见丁妙彤也在出宫一列,她眉头一挑也没修改。诚王世子的事情,她回来后皇帝便与她通了气。她挺喜欢那个天真直爽的小姑娘,若是她有意,出宫嫁人总比在宫里深一脚浅一脚趟水过河要好。只若是那姑娘自己心里不愿意,她也不会强逼与她。
翻完一遍见无别的要修改处,下巴点了点窗边:“呈给陛下看看。”
管事太监领命去了,一盏茶功夫不到又拿着毫无改动的名单回来。朝她行了礼退下,回去与良妃珍妃交差。
她将笔搁置一旁活动筋骨,迎着皇帝若有若无的目光朝他走去。胖儿子正拽着他爹的领口呵呵笑,好大一滩口水淌在皇帝前襟上,他竟没急着传唤下人更衣沐浴,反倒面不改色拿手帕擦擦儿子肥嘟嘟的园下巴,再擦去衣服上的口水。
严圆圆看见这一幕,登时想起自己之前在对方的沉默态度下努力刷好感抱大腿时,纵使无意间碰一下他的脸他都要目光冷厉地盯着她看半天。然而前两日她有一回问起这话题,对方眉头微蹙,耳根却莫名红了——她顿时明了对方不是冷厉而是害羞,故而才瞪她半天。
想到这里她心情颇好,这段日子没想“不回去”或“系统如何”,脑袋里的电子音也像没电一样不出来闹腾。她往儿子身边一坐,小胖子这段日子终于跟她培养出了母子间的默契,骑在父皇腿上也知道啊啊地冲她伸出胳膊求抱,比起从前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见状,她翘起下巴颇得意地瞥了对方一眼,这才搂着儿子继续玩翻身的游戏。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陛下特意将那二人留给我,怎不问我为何那么做?”
前番她被绑架的事情看似一直没个结果,实则头绪脉络都推出来了,只缺了证据而已。当事人之一最有说服力的穆飞白不愿说出对方是谁亦不愿作证,她便也只能看着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动她不得。
但别的事不能做,这种皇帝亲手送上来的机会她总不会错过吧?
皇帝不动声色地望了她一眼:“既是留给你,自然任你处置。”
这般百分比的信任比起之前动不动的试探纠结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严圆圆笑眯眯地看看他,“陛下如此信任我,倒叫臣妾受宠若惊。这么两个有才有貌的大美人儿都被臣妾送出宫了,陛下就一点也不在意?”
虽说之前与亲哥商量要把杜怀薇留在宫里慢慢折腾,如今一想压根没这个必要。想来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机关算尽费尽心思要进宫,临门一脚却被她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地截了胡、偏偏皇帝还不与她站在一边更剜心,她几乎可以想象对方到时的脸色。
皇帝见她笑得痛快不敢打扰,默默地坐在旁边道:“朕不在意。”
……反而有点儿小高兴。
严圆圆哼了声没说话,捏捏儿子的小胖手,忽然不经意般问:“陛下这样大方,那若是有朝一日臣妾小心眼,把后宫里的女人都弄了出去,只留下我与陛下二人,届时陛下又要如何做呢?”
“……”
皇帝神色未动,目中微微一怔。他似是试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自耳根处泛开一阵嫣红,几乎瞬息间就红成了一只大闸蟹。
严圆圆:“……?”
皇帝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尽管面色薄红表情却很严肃,故作无事般扭过头不看她,坐了半响才闷闷地憋出一句:“……朕不介意。”
不介意就不介意,为何红脸?她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接嘴继续往下试探,云裳便从外头进来,行礼后方道:“启禀娘娘,柳秀女求见。”
这届秀女里只有一位姓柳。可她怎么来了?
严圆圆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云裳摇头:“臣妾不知,柳秀女不愿说。”
她回头看了眼皇帝,对方已然恢复平静。见状,严圆圆不甘心地捏捏儿子小脸,只好把他交到他父皇手里,起身道:“既然如此,本宫便去看看罢。”
……
她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前殿。柳觅珊不知等了多久,桌上宫女沏的茶一动未动,见到她以后立刻起身,今日竟老老实实行了礼:“……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她的神情有些奇异,严圆圆走得口干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