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绑匪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严圆圆摸不着头脑。他们把她绑来结果什么也不做不说,只带着她一直赶路。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却不说自己抓她到底为什么。
但他的医术也的确十分了得。车马走走停停行了几日,好容易在一个带着边塞落脚时,她的伤痊愈大半,已能下车走路了。
严圆圆脸上被他易容过,一张脸整得连亲妈都认不出。这段日子整天关在马车里不让走动,终于到了客栈让她下来,只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
能走路后,负责照顾她的侍女碧影就整天跟在她身边。虽人跟着她,一颗心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日在客栈落脚,见有赤足戴金铃铛的女子冲领头那个漫不经心的男子走过去时,她立马不高兴地撅起嘴,旁边有侍卫与她玩笑说了句:“碧影姑娘别担心,公子不会喜欢那种女子。”
没料对方不知是被揭穿了脸皮薄还是怎么,脸一红恨恨地瞪了那侍卫一眼,扔下一句:“要你管!”
扭头跑到她家公子旁边跟异族女子争风吃醋去了。
严圆圆默不作声在边上喝茶。这茶叶又糙又苦,喝在嘴里还不如尝点凉白开。她后脑上的伤除了静养已无大碍,身边除了碧影还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虽在心里寻思如何跑路,面上却不动声色,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这些人虽丝毫没有做劫匪的自觉,但一路行来十分谨慎。她路上没听见贵妃失踪的消息,只听人说她“坠马昏迷还在休养”。这样一来她若是找不到认得自己的人,倒是不好贸贸然去衙门大喊“本宫是贵妃”之类的蠢话。
严圆圆不知有多少次机会在无人注意时溜走,但身子每每一动,异于常人的五感便告诉她有人正暗自盯着她——于是她脚下一转,若无其事地就变成去别的地方做些什么。如此反复几回,也明白对方是有意试探。
毕竟是关乎脑袋的事情,不管她表现得多么可靠完全不想逃跑,也无法让他们放下警惕。
正想着,那些人办好了入住事宜朝这里过来。旁人都叫他“穆公子”,她也跟着叫一声。穆公子身边跟着刚挤走异族女子的碧影,正与他叽叽喳喳小麻雀般说着什么,他却目不斜视径自走到她身边笑:“你厢房就在我隔壁,若是夜间睡不着,不如来找我赏赏月亮谈谈心?”
这劫匪空长着却十分恶劣。此话一出,严圆圆霎时间被四面八方投来的注目戳成了筛子。只她这两日越发神经粗壮,放下杯子面不改色地回视:“不必了,夜间若看见你这张脸,我怕自己做噩梦,一宿都睡不好。”
“……”男子被她堵回去也毫不生气,让小二在前面开路,笑眯眯地上楼休息。反倒碧影不甘心地看看公子又瞪她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跟来她身边。
严圆圆挺想说你不愿意就跟着他去,反正她不在意。抿了抿唇也上了楼。
这里已近边塞,客栈厢房较为简陋,他扫了一眼便嫌弃地皱眉,转而凑到隔壁看她们收拾房间。
一行人赶了这么久路,严圆圆本就累得厉害,对方一来碧影立马和打了鸡血似的前前后后一通整理,她乐得不出手,坐在椅子上打盹。眼睛闭着方眯了一会儿,立刻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凑近,她二话不说立马换了个地方,他顿时笑了起来:“你为何那么紧张?”
她已清楚对方的性格,压根不理,只对碧影说:“你去帮公子收拾厢房,那些人粗手粗脚肯定不及你细心。我先小睡片刻,待会用膳再叫我。”
碧影十分惊喜,美目盈盈朝他身上一扫,立刻领命去了隔壁。男子见她这般也不纠缠,朝她笑了一下便跟着过去。严圆圆跟着把门栓一扣好容易坐在凳子上舒了口气,脑中又响起了系统提示休眠结束的机械音。
也是奇怪,这几日她总是听见这个声音,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做出选择。仿佛每每到了要选的时候后脑便忽然一痛,醒后便忘了自己之前在想什么。
严圆圆想不通自己为何迟迟没有做出选择,但还未回到宫中,她潜意识里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决定此事,于是一直拖到现在。
他们住的这间客栈在闹市繁华区,她发了会儿呆,听外头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十分热闹,忍不住竖耳听了片刻——然而听着听着,却忽然眉头一皱,走到了窗边。
外头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尽头是大街,许多小摊贩在那儿叫卖。这里临近边陲,除了景朝人外还有许多异族男女来来去去。馄饨小吃热腾腾地端出来一碗又一碗,有人拿着糖葫芦串穿梭吆喝,做糖人的摊贩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却有许多人去他那里看。
穆公子耳目灵敏,她怕对方发现不对,只把窗沿支开一小半,故作好奇地张望窗外。
做拉面的边拉面条边秀肌肉,旁边有人敲梆子吸引路人注意。她凝神听了片刻,依稀听见里头夹杂着一段曲调熟悉的笛声。吹奏者仿佛技艺不够,同样一支曲子他过几个小节便要停下来喘口气,缓过来又开始吹奏。
严圆圆忍不住跟着对方的演奏打拍子,数出来一个二一个三,一长段之后又是一个七,之后便反复重复这个主旋律。偶尔断在别的地方,却大错不错,过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二是丑时,三是三刻。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却不敢相信。前几日路过贺州在一户山民家住宿,那里她曾经跟着皇帝南巡经过,知道那处的官员是他铁杆亲信。虽穆公子那边的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