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他陪同老周去看房,老周攒了大半辈子钱终于想要给自己布置个新居所了。
当时路过西口区的拆迁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很熟悉,突突地挑动着他的神经。
他当下就抓住了老周,问他有没有闻到,老周摇头,禾一又急得问了几个路人,得到的都是和老周一样答案。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老周关心的问他。
禾一站在原地,摇着头,愣愣的看着那片拆迁区。
他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一身是血的出现在老周家附近的河里,当时醒来后,脑海里一片混沌。
冥思苦想了三天后,隐约记起来,自己好像叫禾一。
离开老周家的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有停止去寻找自己曾经留下的痕迹,先是景江市及周边地区,再到省外。但很遗憾的是,他仿佛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从来就没存在过。
就连老周发现他的河边,也没有任何所谓的仇家或是熟人来寻找他。
与自己的过去失去联系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长在什么环境,更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这次不一样,这股味道仿佛很久以前就被他的味觉系统记住了,记忆会丢失,但身体的反应和习惯不会。
走访了拆迁区的各户人家,也没人能闻得出这股味道。
禾一没死心,这个味道带来的感觉太熟悉了。
于是暗中观察了好多天,他发现有一波人,会定期在晚上偷偷进入这片基本无人问津的拆迁地,捣鼓着什么东西。
待这些人走后,他去一一翻看,基本都是同一种红丝线,放置的位置不同,有的是在无人的空楼里,有的是在杂货堆中。
后来他发现这些丝线似乎有生命,当你用尖锐的东西去接触它时,那一部分丝线就会皱缩。
在他碰到宁昭昭的一个星期前,那些人又出动了,这次是埋下了一个瓷瓶。
期间这一片拆迁地平静的外表下其实并不安宁,因为只限于流传在住户间,所以外界不知道这里发生的怪事。
有人半夜看到自己的父亲在抓老鼠生吃,咧着满嘴的血在笑,露在外面的老鼠尾巴还在不停挣扎抖动;有人在夜晚回家时听到空楼里传来女人的丝丝抽泣声,但开了门里面却空无一人;也有人看到失踪已久的陈伯在清晨从自己的房子内出来了,但脖子上插着一把砍刀,等等。
这些骇人又荒诞的小故事渐渐在居民间流传开来,没人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经历过的都说是真的,没经历过的则当为笑谈。
但慢慢地,有人熬不住了,当初说要死磕到底的住户开始搬走,接着是第二家,第三家……本来难以解决的拆迁问题,一时间居然变得不费吹灰之力。
也许禾一是刚好目睹了这次事件的唯一一个局外人,他意识到这些红丝线在自己的记忆中不一般,但不一般在何处,自己却说不上来。
碰到宁昭昭纯属偶然,他对宁昭昭说得那一套,是瞎编的,虽然对这一事物印象模糊,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是存在危险性的,他并不想对一个外人全盘托出,在自己不能确认的情况下,也不能让别人就这么参与其中,更何况,对方是敌是友还不能得知。
他问了自己很多次,要不要试一试,若是这件事真的与自己有关系呢?
要想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能让对方主动把自己带走。
于是他开始频频在拆迁区捣乱,搬走那些人放置的红丝线不算,还要把埋下的瓷瓶挖走。
也许会碰到比之前多几倍的危险,但那又如何,他本就是从血泊中被老周救活的。
如果有机会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就是再死一回他也愿意……
*
清早,枸杞镇的大街小巷人流开始多起来。
路边一家早点店端出一盘盘大蒸笼,叠的有两米高,进进出出的员工忙着给客人端茶倒水,收拾碗筷。
何滨一大早就出来吃早餐了,他赶着上班,领带都系歪了也没注意。
“老板,三个肉包两根油条,哦对了再加一碗豆浆”,何滨在收银台下了单后拽着小票就挤进店里了。
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角落还有个空位,赶紧过去坐下。
他的早点很快就上来了,急急忙忙的吃起来。
吃着吃着,他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位姑娘,刚才还没注意,这一细看这姑娘眉眼间淡淡的,透着一股江南的温婉。
内心一动,何滨试着开口,“这家早点很好吃的,你也经常来?”。
说完装作没事一样继续低头吃。
过了一分钟,对面也没有回应。
何滨觉得是不是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还加了一句,“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这次姑娘抬眼看他了,口中咬着豆浆的吸管,慢慢吸进最后一口豆浆。
何滨等着她开口回答。
宁昭昭看着他,在他的注视下,笑嘻嘻的把刚那一小口豆浆尽数咽下。
在何滨期待的目光中站起身,又附下身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完了坐回座位上,留下憋得一脸面红耳赤的何滨。
何滨低头看了看,快速捣鼓着什么,急吼吼的出店了,连豆浆都没喝一口。
宁昭昭继续坐着。
她刚才说的是。
“你裤链没拉”。
*
那天晚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