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春睡得兴起,嫌说话声打扰她睡觉“嘿,我说你,找打是不?”粗黑的大手一挥,像撵苍蝇一般挥开了尔雅。

尔雅心定了,决定必须帮小姑娘出这口恶气!

她只是普通人,没多大能耐,但起码有一家子人撑着。想必徐正海知道了,也得夸一句:太太古道热肠呢。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两个劣绅家大业大,盘根错节,想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尔雅心里打起小算盘,总得抓住什么弱点,狠狠咬下他们两块肉来才好。

果然,当夜不肯睡觉,好好盘算起来,待第二日鸡叫头遍,心里已有成算了,不顾疲倦,早早起来向店小二打听起来。

这两个劣绅,一名黄成美,家里开着银号,为人阴毒,面上不显,坏事做绝,乃是一头笑面虎,以往恶事不能胜数。另一人名肖宏祖,幼时家里极贫,可仗着聪明好学,脑袋灵光,渐渐混出样子,由杂役到账房,再到老板,靠着心路狠厉,倒是混出头来,现在开着生丝、绸缎铺子,外兼跟黄老板合伙一个当铺,底下豢养着三五十个打手。

徐家开银行,尔雅倒对银号有些了熟于心。银行牟利重要途径就是差价和手续费。用低廉的利息吸引人来存钱,再高额贷出去,赚个差价。想让民间的款子如大海的水一样,绵绵不断像你涌来,首要就得让人信任,你若没有实力,我存进你银号里的钱打了水漂可怎么办?

所以,攻击黄老板,首要就是破坏他有实力,有信誉的形象,引起民众恐慌,纷纷来挤兑现银。而现银必定被黄老本借出去做生意,短时间铁定后手不接,一环扣一环,引起雪崩式倒塌,无可救药。

肖老板,为人精明,瘦小,像只有心计的贼老鼠,滑不留手。面对这种道上的人,张四爷的经验就尤为重要。尔雅偷偷跑去跟四爷嘀咕。

四爷老神在在,呷了一口茶才慢慢说。“你当真要出头?”

尔雅腆着脸“当真!”

四爷哼了一口气“我还当你明哲保身,不肯跌了你徐太太的身份呢”

尔雅脸面一红,“我确实起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年头,不做那给自己找事的老好人……”

“可又过不了自己那关?”张四爷侧身问她,显然已经料到尔雅要说什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已经嫁人生子,做了当家太太,可我这个当爸爸的还是得教导你”四爷准备拿烟卷,巧巧眼明手快擦了洋火给姥爷点烟“巧巧乖,姥爷没白疼”

“尔雅,你爹是个混混,可在北平也是有响当当的名气,为嘛?为着我张四义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着我讲道上规矩,谁又难都肯拉一把手”

“你瞧瞧,如今天下大乱,受难的都是些老是无用之人,偏偏奸滑的能大行其道。受难的千千万万人,你不能全部都帮。可事情凑到眼前,力所能及就不能当做没看见,这叫什么?做人的义气”

“惩治姓肖的这种人,甭管他有多聪明,多能干。在这乱世,全得跪在权利和枪子儿前面。”

尔雅受教了豁然开朗,表示受教了。

瞥见门外衣襟一闪,发觉是徐正江露了个头。便出去与他说话。

“大嫂”徐正江弯着身子,不肯直视尔雅,显出十分恭敬的样子。“咱们队伍修整了几天,什么时候开始赶路呢?”

尔雅心里一笑,望望屋里,觉得徐正江挺不错,再加徐正海一层关系,不免觉得张四爷对徐正江的偏见有点不合时宜。

“二弟,咱们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赶路虽然重要,但不能太急,再好好休整几天便上路。”

徐正江又上赶着问有没有可以效劳的“能为大嫂分忧,让我哥哥知道了也夸我会办事呢。”

尔雅笑了,觉得这孩子乖觉,便让他跟着虎春、凭城和一个保镖采买些路上的粮食。

自己转身进屋,思量起对付着肖黄二人的对策来。

听说有打摆不平的事儿,虎春性质勃勃的搬来小板凳跟她商量。白妈端来茶水和瓜子让姐妹二人慢慢吃喝。

王小姐也凑过来,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商量个不停。

这座城池在日本人的管辖之下,对付肖老板这种爱利之人,借日本人之手杀鸡最好不过。

尔雅她们只是普通人,现在携家带口正在逃难的路上。也不是什么大侠,可以夜半三更于无声处取人首级。

尔雅的强援是徐正海,可他远在千里。

尔雅笑了笑,难道给人做了老婆,就得当一朵菟丝花,事事依靠着丈夫,自己再也立不起来了么?

难道这世界不靠男人,靠女人自己就没有办法吗?

尔雅不信。

由虎春白妈陪着,留巧巧在家。三人便出去散散心,万一碰着什么也是个机缘。

走了出去,这无名小城不比北平。虽然也有些戏园子,可看着终不是个气候,四处疏疏落落,萧萧条条。

来往行走的人大多面黄肌瘦,衣衫残破。

路边最多的便是乞讨之人。

尔雅荷包里有钱,正准备掏出来分点给他们。

猛地被虎春打了手,白皙的手背上立刻浮起血红的印子来。

不但打得疼痛,更被吓了一跳,尔雅十九不到。在虎春面前仍像个孩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尔雅,猛然清醒了。可跟在身旁的白妈不乐意了。

冲出来说:“虎春姑娘,我们徐太太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怎么还当小姑娘似得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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