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掌柜闻言,立刻否定了。开什么玩笑,他掌管百宝斋足足十载,若是仿器,自己如何分辨不出来?
就算看在叶纪泽的面子上,他也容不得这么一个丫头片子诋毁自己,让人颜面何在!
崔琉娘也不恼,任是谁千金买来的精贵古玉,如今被人道出是仿玉,会恼羞成怒也是情有可原。
贾掌柜经手的古玉没上万,也有好几千,突然在这里栽了跟头,说什么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崔琉娘瞥了叶纪泽一眼,后者端坐在桌上,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仿佛在等着自己的下文。
既然叶纪泽没有阻止,那就是找她过来的缘由。
又或者,这是一次更厉害的试探?
试探她的能力究竟到什么地步,是不是真的对古玉十分了解?
崔琉娘最不能忍的,也是别人质疑她对古玉的熟悉程度,当下在指尖把玩着角形杯,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贾掌柜如何认定,这就是五代的古玉?”
贾掌柜指着烤染的一层土黄斑点,愤然道:“这杯子的色泽,加上烤染的斑点,根本不是作伪,如何就不是真玉了?”
崔琉娘摇头:“我没说这不是真玉,而是仿玉。仿玉有许多种,最为常见的,就是古玉做旧。”
“古玉做旧?”贾掌柜脸色一变,目光落在角形杯上。
显然,他是听明白了。玉是真玉,却没有五代之久。
“这色泽看着的确是真的,但是做旧的方法很多,要做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不能。”崔琉娘深知赏古玩的人,再是专业,也没有仿造师来得透彻,当下解释道:“伪造传世古,花血斑。水坑古,牛毛纹等等都可,端看手法如何,能造得有多逼真。”
贾掌柜震惊了。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怎会知道这般多?
仿古的手法实在不上台面,很多人曾经耳闻,却从来没见识过。
如今被崔琉娘这么一说,倒是一门难得的手艺了,却叫人不齿。
“就是有些人不走正路,偏要往歪道走。好好的赏玩玉器,却被人闹得乌七八糟的。”贾掌柜心里已经信了三分,只是嘴上依旧不肯认输:“但是老夫也留了心,卖了玉器的那户人家没搬走不说,依旧在原来的地方。不像是心虚的。”
若是卖得假玉,收了银钱,早就卷包袱跑得远远的,不然等着报官被差爷抓走赏板子吗?
崔琉娘好笑,摇头道:“若是我。我可不走。要是一把玉器转手就跑了,那不是直接告诉对方,这玉不是真的?而且这玉却是真玉,只是年份没有所说的那么久远,价钱翻了一番,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对方能出手。说明他相信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连贾掌柜都看不出来,其他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如此一来,对方不仅可以借助贾掌柜的名声,一面把手上的玉器都出手了。
这样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做才是脑子进水了!
崔琉娘放下角形被,又道:“那人是不是没说这杯子的年份。只让贾掌柜亲自去看了,再定的价钱?”
贾掌柜对这个丫头是心服口服了,简直是料事如神:“不错,正如崔姑娘所言,杯子是一位友人曾看见。托付老夫上门去鉴别。老夫看了,爱不释手,才会让对方割爱的。”
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连环套,只等着自己跳进去当冤大头!
回想起来,贾掌柜倒是发现那位友人许久没出现了,说是远游,指不定是心虚。
崔琉娘点头,让人上钩,可不能直接来邀约,少不得叫贾掌柜心生警惕。
只怕是贿赂了贾掌柜的身边人,绕着弯把人请来。到时候,贾掌柜放下戒心,那不就是手到钱来?
“三代的古玉,也算是难得了,虽然价钱高些,好歹是真玉。这些古旧的斑点也是真的,并非后来染上的,不至于掉价。不过杯子上的浮雕云纹和花叶纹,却是最近才刻上,又再用法子做旧。颜色做旧不难,但是要做得跟杯面其它地方一模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她指着杯面的纹路,示意贾掌柜仔细端看。
拿在手里不觉得,被指出来细细盯着,贾掌柜这才发现纹理的颜色稍微浅一些。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颜色稍微不一样,也不能代表这就是新刻的。
贾掌柜摸着胡子,为难地比划了一个数目:“老夫花费了这么多银两,若果真是假的,少不得要打上门去质问一番。但是光凭这一点,很难让对方心服口服,还可能被反咬一口。”
“掌柜说得不错,若是信得过我,不妨给一只色泽一般的玉杯,我这就亲自给你做一回。”
崔琉娘拍胸口保证,贾掌柜嘴巴一动,自然有小厮送来想要的东西。
“这是虹光草,多出于西宁深山。碾碎取汁,添上脑沙些许,用竹枝烤一烤,等烧出红光便可停下,少不得要人轮番盯着。”
贾掌柜应下,吩咐小厮到院子里把一盏小巧的玉杯裹上脑沙和虹光草慢慢烧了起来。
若是这法子真能仿制古玉,他少不得要提防。
百宝斋每年进的玉器可不少,若是一个两个都走这种旁门左道,卖出去被人发现了,丢的却是贾掌柜的脸面,百宝斋十年来好不容易的好名声也要毁得一干二净。
想到那些心思不纯的家伙,贾掌柜更是恼怒得不行。
崔琉娘喝着香茶,吃着点心,不过半个时辰,就见贾掌柜又惊又喜地进来道:“果真被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