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那丈夫见赌债还清,又手痒痒的想去赌一把翻身,被那姑娘发现后,未免连累老父,还有帮忙的周姨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弄死了。
周姨娘为了两人,把明安侯送来的首饰都典当了。手头紧巴巴的,更别提是后来失宠,没了这些东西傍身,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她可不想再连累周姨娘一回,也是情有可原,倒不如把丈夫这个祸害给干掉了。
可就这么为了明安侯赔掉了一辈子,更加不值得。
崔琉娘看向芳春,想了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芳春连连点头,很快便整装出门去了。
周姨娘听说有人上门来,还是护国公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神色平静:“请她到后花园的凉亭里,其他人都远远退开,别惊扰了贵客。”
芳春进去的时候,周姨娘独自一人坐在石桌前,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显然是在等着她。
“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周姨娘没想过能瞒天过海,芳春会上门,证明崔琉娘已经知道了。
没立刻向府衙告发她,已经足够给自己体面了,周姨娘苦笑,这算是行刑前最后一顿晚饭,打杀之前给的一点甜头吗?
“夫人都知道了,也明白你是有苦衷的。”芳春径直坐在她的对面,也没端起架子,给彼此斟满茶水,轻轻道:“你还有老父在,怎能一直就在侯府里蹉跎半生?虽说隔一段时日便送银钱回去,送钱的也是个老实人,可是终归不能亲自尽孝,心里不会有遗憾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不必我多说,你心里也是明白的。”芳春说着,又叹道:“好歹你还有老父,我这辈子却是没有机会了。”
周姨娘沉默了许久,迟迟没有答话。
芳春也不催促,只喝了两杯茶,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轻轻推到周姨娘的跟前:“这是夫人的恩典,该怎么做,你心里明白就好。”
说罢,她再不多言,施施然离开了。
周姨娘望着那锦盒,很快贴身收好。或许芳春说得对,大仇已报,没必要还赔上自己的半辈子。
老父一直提心吊胆,只盼着自己回去。
正如芳春所说,老父年纪大了,身子骨越发不好,送去的银钱又不舍得用,说什么都要存下来好留给自己。
她远远遥望着西厢,明安侯住着的院子,袖中的手慢慢握成拳,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明安侯好几天没见着周姨娘,心里有些疑惑,时不时看向大门。
原本婆子不明白,也没搭理他,直到后来被明安侯抓着袖子不放,猜了半天才想到他惦记的是什么,随口答道:“后院两位姑娘病了,听说是时疫。匆匆忙忙被送去偏远的庄子休养,周姨娘没多久也跟着病了,如今在院子里休养着。”
她没说的是,送出去的两个姑娘听说没熬住,很快就没了,尸身匆匆掩埋,家里人也没多在意。
毕竟都是送来给明安侯当小玩意的,在家里的地位原本就不高,最多被唏嘘了一番,没能享福,反倒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明安侯一张脸狰狞,周姨娘也有这么一天了。病了也好,敢对他下手,这不就是报应吗?
谁知道另外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也没理会明安侯还在,急急道:“周姨娘没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狠狠砸在明安侯的心上,叫他久久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