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夏夏就坐在大堂里等我。大概等累了,打起了瞌睡。
“夏夏,你怎么不在房里睡?”我推了推她,她一下子惊醒,嚷了起来,“公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啊,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怎么回事?”
夏夏拉着我往楼上走,“你不知道,今天苏公子回来的时候,拉回了一车的卷宗,说是文部的最高官,就是那个太常卿,命他把过去五次的文试卷子全都整理一遍,明日就要上交!而叶公子更惨,他好像在御史台和人打架,黄昏的时候被人抬回来了!”
我拉住夏夏,沉声问道,“夜朝夕呢?夜朝夕在哪里?”
“公子!我在跟你说苏公子和叶公子呢,你怎么问起夜公子来了?夜公子一直在屋子里面……”
我一路狂奔上楼,一把推开了夜朝夕的房门。
夜朝夕正背对大门,一个人下棋,听到门被推开,只兀自说了句,“死局。”
“师傅!”
他懒懒地说,“嘘,为师在下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下棋,你徒弟都快被人吃掉,整惨了,你管不管!”
他叹了口气,“你都这么大了,很多问题,可以自己解决。”
“我解决不了!不然,也不会来!”
他看着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他若只是夜朝夕,像寻常人家的男子一样,有着出众的外貌和高华的气质,或许我不会心中生畏,可他又不仅仅是普通的夜朝夕,他的身上能衍生出一段段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传奇,他的光芒能够不输给帝王将相,当他诚如夜华一样灼伤人眼睛的时候,我不敢看他。
他叹气,一边收棋子,一边问,“怎么帮?”
“我要在朝堂上站稳。不,不仅是我,还有苏天博和叶文莫。”
“不管时局怎样变化,陆弘熠和湛虏永远只会站在苍王这一边。只要是苍王的思想和理念,他们就会是最忠实的拥护者和执行者。至于童百溪,他就像大树一样盘根在昊天的朝堂,想要动他,那势必是血雨腥风的一场大战,你不能动树干,枝叶却可以一点点的剔除,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我连忙冲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喜道,“师傅,你想到办法了?”
他淡淡地说,“还没有。不过,我拒绝不了你。我本是要走了,天南地北,还有很多俊美河山我没见过。但现在为了你,我可以暂时停下来。”
我一把抱住他,欢天喜地,“师傅,谢谢你!”他身上的味道永远淡淡的,似有还无,却让人舒服。
他的手轻柔地摸我的发,“为师不能介入朝堂,而且不能在永昌久留。你还是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我点头,拼命地点头,只要他肯帮我,就好。
这时,门外传来了细小的谈论声。
“老哥,听说了吗?那个聂风称帝了!国号为和,国都为丽都。”
“可不是,西地五国立刻俯首称臣,连飞将军的十万士兵都归他旗下了。”
“还不是因为有李家撑腰才能发展得这么快!”
“别高兴得太早。剩下那五国比较棘手,他们如果联合起来,实力可是要远胜过聂风啊。他手下虽然猛将多,却缺少谋士,这场战应该难打了。”
我的手握紧成拳,夜朝夕按住我的肩膀,“丫头,还好吗?若是心志不坚,这条路,就不要再往下走。”
“我懂的,师傅。”
“情这个字,再聪明的人,也很难克制,难为你了。”
我努力冲他笑,“苍王赐了府邸,我们和苏兄叶兄会一起搬去锦园。过几天搬,不,明天就搬。”
夜朝夕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眼中有了一抹不忍。他忽然伸手把我抱进怀里,动作笨拙,显然是常年不与人亲近的缘故。可是他冰凉的怀抱却让我的心温暖,他总是一层不染的衣服仿佛一双巨大的翅膀,柔柔地覆盖在我的心上。
“丫头……”他说,“今日你所遭逢的苦难,将来,老天一定会用满满的幸福来换。”
我的幸福……我的幸福早已经碎在了丽都,我的少女情怀在蝴蝶谷百花盛开的时候,已尽数消亡。那个能给我幸福的人已经离我越来越远,这两个字,已经奢侈得我不敢去想。
深夜,我和夜朝夕分别去叶文莫和苏天博的房间。
我抬手敲了敲叶文莫的门,里面马上传来一声怒吼,“滚回去!告诉御史台的死老头子们,老子不伺候了!”
我推门而入,看到叶文莫一身是伤,正躺在床上。他的样子有些狼狈,脸上青一片,紫一片,腿似乎也折了。
他起身欲骂,看到我愣住了,“守一,怎么是你?”
“听说叶兄受伤了,特地过来看一看。怎么弄成这样?”我坐到床边,他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一大片地方,让我能坐得舒坦。
“别提了,来昊天之前老头子就告诫我了,我偏不信邪。御史台的老家伙完全不把我们几个人当人看!我们被打发去扫茅厕!我不过抗辩了几句,那些人居然命禁卫将我毒打!”叶文莫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大不了这五阶小官我不做了!”
“这么说,叶兄是打算回去了?”
“是!”叶文莫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摇了摇头,“守一,太难了啊!”
短短几个字,道出了他此刻的心绪。他出身高贵,自小就高人一等。御史台的官员当众□□他,比要了他的命更叫他难受。堂堂七尺男儿,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