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果听上去心不在焉:“就是不想打扰她,也不想自己留着,所以陶总你就帮我保管一下。”
陶思眠并没有留意程果的语气。
电话挂断后,陶思眠看看文档,再看看室友王潇空出来的桌子,面上有一闪而逝的情绪。
陶思眠是个做事极有规划的人,那天被魏可叫去编辑部后,她就周识理团队的资料做了一张计划表和一个框架,每天深入看一部分内容,第二天再把前一天的内容总结到框架上,加深记忆防止出错。
陶思眠学历能力强,专业功底扎实,这样的工作对她来说并不难。
直到周日晚上,她看到一半,遇到一个问题。
周识理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公司金融,次要方向是股市中和公司营收挂钩的群体效应。
周识理的职称已经到了教授,照理说,他应该有一套自己完整的观点或方fǎ_lùn,陶思眠却发现关于正反馈分析部分,周识理专著和论文的观点有出入。
裴欣怡给她拷过周识理上课的,陶思眠找出来,发现他上课说的观点和专著又有出入。
陶思眠没接触过专著上这个模型,谷歌出来的解释也模棱两可,陶思眠问程果,程果说他没碰过这块,陶思眠渐渐皱眉。
她转笔转掉好几次,托腮方向换了又换,终于想到一个人……
也是这周,傅阔林和藤校一个研究室搭了联合科研项目,黎嘉洲作为两边的儿子,自然忙得不可开交,能按时吃上一口饭都不容易,更别说去本科生食堂。
偶尔临睡前,他会点开和陶思眠的聊天框,一句“晚安”输了删删了输,再看看时间,想到她已经睡了,黎嘉洲又退出聊天框。
一句默声的“晚安”是对着空气说的,却说得他心里淌过热热的暖流般,一半是她酷酷的样子,一半是她在笑,滋味说不清道不明,酸酸胀胀的。
直到周日晚上,项目告一段落。
黎嘉洲回外面的公寓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刚出来,便看到了陶思眠发来的消息。
一个模型问题。
她指出了她不懂的关键地方,用词简明扼要,甚至连个多余的标点都没有。
黎嘉洲望着末尾生硬的“谢谢”,顿时觉得自己那些没说出口的“晚安”很自作多情。
他想着自己要先擦擦水,要吹吹头发,要晾她十分钟再回过去,而且语气要冷淡一点,让她知道自己也挺忙的,其实也没有特别想收到她消息。
陶思眠不确定黎嘉洲是否接触过这块,但潜意识告诉她,对方知道。
果然,陶思眠刚把问题发过去,不到半分钟,对方就回了电话。
黎嘉洲在等她接通时深呼吸好几下,告诉自己不是不晾她,只是自己很困,早点说完早点睡,记住你该有的语气,你该有的姿态,你该有的措辞。
陶思眠轻轻柔柔一声:“嗯?”
黎嘉洲心尖一颤,说好的冷漠疏离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黎嘉洲稳住心跳,压了点声线,嗓音沉缓温润道:“你发的那个模型我有做过,你电脑在旁边吗,打开r程序,不急,我念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