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忧气得发抖,“怎么,本宫身为一个女人,还是皇后,连生气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娘娘,宫中先论利害,再讲情爱。虽说苏贵妃现在幽居深宫,可您这样逞一时之快,万一皇上转投到她那边怎么办,岂不叫苏无衣重新得意吗?况且宫里也不止苏无衣这一个妃子,还有许多其他嫔妃,您想让她们看您的笑话吗?”容心的脑瓜子好像聪明一些了,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江莫忧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很难迈过自己这一关,过些时日再说吧。”
现在她往宁安宫去得也多了,也许是下意识把太后当做一位亲近的长辈,有这么一位过来人在身边,心里好像莫名地安宁一些。
可是太后虽然没有拒绝她的侍奉,也肯与她笑语喧阗,却不曾劝她与成桓重新修好,甚至问也不问一句。她没有表现出异样,江莫忧反而觉得气得奇怪了:“母后,您不想知道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以为哀家真的不问世事吗?”太后深深地嗅了一口檀香,“哀家虽然避居在这深宫里,外边的风风雨雨照样能打进来。可是哀家管不了,也懒得管。你如今与桓儿生气,无非觉得他欺骗了你的感情,倘若哀家告诉你,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只是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明白,你相信吗?”
江莫忧平和地与这位老人家对视,“既然陛下自己都不明白,母后为何能明白?”
“因为我是他的母亲,也是一个有着亲身经历的外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自然比他看得更明白。人都会缅怀过去,绿袖是他回忆中的点缀,无形中被放大了分量,其实不过尔尔。可是比过去更重要的是现在,你才是他的现在,”太后凝眸注视着她,“这一点谁都抹杀不了。”
“可是陛下……他并未把我视作‘内人’呀……”江莫忧叹道。
“桓儿一向如此,外表坚硬,内心脆弱,我想他未必有胆量展露自己全部的心事,甚至会因为过于敏感而犯糊涂。你若一定要因此责怪他,哀家也无话可说,可是哀家想告诉你,他真的爱你。这是改变不了的。”
太后的话也许是对的,可是江莫忧已经不大敢相信了,她不仅对成桓丧失信心,对自己也失去信心。她觉得自己过去二十余年没人追是有道理的,她真的不适合恋爱。
再炎热的夏天也会过去,正如再炽热的感情也会消退。七月流火,暑气渐散,渐渐地,中元节也来了。
七月十五据说是鬼门关开放的日子,江莫忧虽然笃信科学,逢见这些东西也总有些毛毛的,因此这一天她向来不大出门。可是今晚她却一个人悄悄来到御湖边,也没叫容心陪伴,她臂上挽着的小篮里头装着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什物。宫里的嫔妃宫人们常在这一日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江莫忧去年没参与,今年却仿佛有了这个意思。
无巧不巧的,她在御湖边撞见了成桓。他穿着一身素色锦袍,身上的装备与江莫忧大致相同,他好像也是来祭祀的。
江莫忧干脆地屈膝下去,“臣妾参见皇上。”声音不仅冷冰冰、而且干巴巴的,好像在这诡异的一晚,连说话也不能太像活人。